“什么时候能改了一生气就摔我的毛病,真是的,难道我是阿斗吗?”桑原变回人类形态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局促。
桑原给了安雅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他看见张博瘦瘦高高的,床铺还空出来一大块地方便坐了上去。
这一座没想到跟个植物人一样干巴巴抽烟的张博却有了动作,他将烟头咬住,用仅有的一条健康手臂摸出一根同样七扭八歪的烟递给了桑原。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张博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谁也不知道那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天花板吊顶到底哪里好看。
接过烟的桑原似乎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平时被安雅管的很严,两人虽然只是搭档关系但也已经逼的桑原处于一种半戒烟的状态了。
“我认为有人犯了方向性的错误,这里面有鬼!”桑原猛的站起身,左手单手掐腰指着窗外,冷不丁的激动让他带出了点家乡口音。
“哦?哈哈哈,这还用你说,其实早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只不过有人装看不见罢了,这里面甚至包含了大量的普通民众……”武俊文笑的更开心了,伸出手指朝着两人指指点点。
“你俩都是哪里人呐?”武俊文问道。
“我粤省,他湘省。”安雅看不惯嬉皮笑脸的武俊文,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哈,好好好,呃……请问你们有驾照吗?”武俊文突然画风一转,让对面两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有。”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武俊文似乎是发牢骚的样子,双手收回脑后垫着,双眼也逐渐失去了焦距,看得出他想把自己回忆里的东西倒出来一些。
“我们本来是多民族融合的社会主体,但体型有点太大了,再干净的鲸鱼也可能会被寄生虫盯上,你们说是吗?”
“这些事情都是我们的老大和领导平常跟我们说的,就说你们平常开车吧,你们的选择有很多,但我们这里却只有燃油车可以选。”
“理由嘛,就是冬天太冷,电车不适应而已,电池技术还不太过关。”
“可是汽油呢?我们这里产油啊,可这里用的却是乙醇汽油。”
“我之前在京城生活过,那里就没有乙醇汽油,专家说了,乙醇汽油冬天会排出冷凝水,京城冬天太冷了,会对交通安全造成危害。”
“哈哈哈哈,东北不冷吗?东北的冬天哪个路口不是一层的冰?可是为什么即冷又是原油产地的东北要被迫用上同样价格的乙醇汽油吗?是我们不想用好汽油吗?”
“粮食,肉类,蔬菜基地,矿产,木材……这片土地上应有尽有,老工业基地,共和国的第一架直升机、第一架航母,都是这片土地产出的,难道这里不重要吗?”
“我们老大说了,只要自治,三年内这里的财富将碾压中东!”
“可是我们领导也说了,我们上过学,素质高,所以听话好欺负,所以可以多背黑锅,可以每天被网暴而不反抗……”
“那老百姓就该死?”安雅怒捶桌子,给地下假寐的斯芬克斯吓的一哆嗦。
“我管他呢!”武俊文突然坐直了身体。
“我发现这片土地很美,这里的人也很可爱,网络上的施暴者大多数也只是蠢而不是坏,他们只是被某些人蛊惑了而已。”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被放大到了关乎存亡的状态,貌似他们已经成功了似的,但我还没死,领导、老大和我们曾经的战友们都还在,事情就没完。”
“听你的意思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外来种族?不是那些虫子?”安雅听出了话外音,只是省去了试探,用单刀直入的方式发问了。
“当然……不是!”武俊文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很正式的侧头看向桑原。
“我说个恐怖的事情吧,你看桑原的姿势再结合的他的口音,你能想起谁呢?同志。”
安雅刚刚还在皱眉忍耐着屋子里散不开的烟雾,可就在武俊文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安雅突然感觉浑身汗毛直竖,身体突然僵硬的动都动不了,浑身上下的关节都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一脚将时代的车轮踢出去老远,以无敌的智慧和超然的个人魅力集结英豪,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伟人身影。
可名字就在嘴边,最亲切的爱称就在嘴边,她却无法开口!
这种感觉就像被点了穴一样难受,分分钟冷汗就下来了。
“你想到了对吧,是毛教员对不对?”武俊文又恢复了笑意,轻轻说出了答案。
这句话对安雅来说就像春风吹过冰封的山林,虽然不能让森林立即恢复生机但却带来了第一缕暖风,让人确信很快就会春暖花开。
安雅这才长出一口气,身子也软了下来。
暗夜也不知道什么是天条什么是大道,但刚刚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天条锁住,被大道压在身上,实在是太恐怖了,她需要缓一缓。
“看见了吧,这就是命门所在,这也是领导发现之后慢慢透露给我们的,但我们这几个太不成器了,好像明白的晚了一点。”
“唉……不知不觉间内部已经千疮百孔了,我们这里仅仅是冰山一角罢了,如果再严重一点,我丝毫不怀疑那些安居蓬莱的人们下一秒就会从内部爆发战争。”
“啧啧啧,想想看呐,现实世界中居然都能触发屏蔽词,这居然是我们已能看见明天太阳的前提下能想到的唯一对伟人的叫法了。”
“唉?干嘛去?”安雅还想听武俊文多说两句呢,没想到这人突然不说了,直接起身就要往外走。
“来活了呗,走了啊环姐。”武俊文朝着里屋喊着。
里面应该是药房的位置有个女性的身影一直在忙碌着,听见武俊文喊话后她撇了撇嘴应了一声:“注意安全,别太拼命。”
陈环知道武俊文的本事,想逃命还是很稳的。
“放心吧,如果不是为了你,外面那些人与我何干,让兄弟们犯险到这种程度我又哪能忍心呢,你等着吧,这次事情过去了咱们就……”
啪!
一个葡萄糖的空瓶从药房飞出来砸到了武俊文的头上。
“说话注意点,赶紧滚!”女人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明明带着笑意,这是东北女性特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