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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晃,帷帘翻,小人类被恶魔抱着轻放在黑色的大床上。
白净的皮肤陷落在黑色的被褥之中,显得格外诱人。
她愣怔地看着面前的恶魔,眼前蒙了一层雾气,香腮桃红。
萨麦尔欺身压了下来。明明恶魔此时的神情是温柔的,而言思却觉得他的目光格外炽热。
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小人类滑嫩的脸颊,语调要比平时悠长些,道:
“思思,我想让你变成我的人。”
她脑袋越来越昏沉,听不太懂面前人话中的意思,依旧只是呆呆地盯着他,没有回应。
恶魔并不在意能否得到她的回应。他那不安分的指尖沿着她的面部轮廓逐渐下移,到嘴唇、到脖颈,还在下移……
不对劲!
被触碰过的皮肤好像燃起了一团焰火一样,烫的言思难受。
她觉得此时自己好像被钉在处刑架上炙烤一般,极度想要逃离,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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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麦尔紧紧抱住怀中眉头紧锁的小人类,一边轻抚她的脑袋,柔声道: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小言思不怕、不怕。”
被魇住的小人类身子微微发颤,出了一身冷汗,可体温却比平常高许多。
言思迷迷糊糊间有了意识,她听见萨麦尔的声音、听见他说“有他在、不要怕”之类的话。
自己好像发烧了,脑袋晕晕乎乎、四肢困顿,后脑和肩头的位置还有着明显的痛感。
她想回应萨麦尔,可是自己一动也动不了。
这是梦里,还是梦外?
不知这个状态持续了多长时间,身体支配权才开始逐渐回归她的手中。
她试着弯曲指尖。
恶魔握着小人类的手,语气很是焦急,道:
“言思,你醒了吗?醒一醒,好不好?”
这次,她很清晰地听见了萨麦尔的声音。
可是这副疲惫的身躯动一下都艰难,很难受,她还想再睡一会儿……
萨麦尔刚刚看见小人类的指尖动了,以为她终于要醒过来了,可是此时却又不动了。
白激动一场,到头来比原先还要焦急。
不知道什么时候,言思忽然感觉到一瓣清凉贴近了自己的唇,紧接着这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管划入自己的体内,一点一点向四肢扩散去。
外来的清凉与本体的灼热相撞,带来了短暂的阵痛。随后,二者相融,缓解了她积蓄已久的乏力和燥热。
神智不清醒的小人类本能地追寻着这丝甘醴,甚至有些贪婪,最后又沉睡于这甜腻之中。
……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
但是,该醒了,她觉得自己该醒了。
“言思,言思!你听得到吗?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是萨麦尔的声音。
言思现在的体温依旧很高,只是身体没有先前那么疲惫不堪了。
她眼皮依旧沉重,睁不开。
反反复复的高烧折磨得她精疲力竭。在听见萨麦尔的声音后,她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的委屈和脆弱,就像一只惹人垂怜的幼猫一样。
“唔,好难受……”
“哪里难受?小言思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很快我们就能回去找尤尼娜给你治疗了。”
鼻头一酸,她的泪腺刚开始运作,连接眼窝到后脑的神经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感。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得她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小言思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不怕,那些都假的,我在呢。”
恶魔紧紧搂着他的小人类,轻轻为她擦去额角的汗珠。
言思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这期间,除了不时给她渡气、让她不至于体温过高以外,他没有任何医治的方法。
可是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他也只能让言思的体温暂时降下来,过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又会发热。
“萨麦尔……”
“我在,我在!言思,你醒了吗?是不是饿了、渴了?要不要吃东西?”
“疼、眼睛好疼……”
小人类委屈巴巴地告诉自己她很疼,而自己却一点儿痛苦都不能替她分担,这是萨麦尔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抚他的珍宝,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他在她的眼周轻轻吹气,希望清凉的气体能带着她的疼痛;又一边轻柔地为她理顺被汗水打湿的额发,一边失魂落魄道: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我该怎么做?言思,你告诉我好不好……”
平日里意气风发的魔族少主,此时竟显得格外憔悴。
如果她所有的疼痛都能由他来承受该多好。
言思正介于一种既糊涂又清醒的边缘状态,她的每个关节都在罢工,而大脑却明确发出指令:要运转起来。
振作一些,还有一个很在意她的人,着等她苏醒。
意志的调控能让人克服生理的困难,更何况是一个执着求生的意志。
她缓缓睁开眼眸,却只看见一片深浅不一的黑。
自己,死了吗?
一声呼唤回答了这个问题。
“言思,你醒了!”
萨麦尔激动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起,她还能感觉到他震动的胸腔。
“萨麦尔?”
一块较大的黑影晃动了几下,她不确定他的位置在哪里,就抬手去够那团黑影。
萨麦尔牢牢握住小人类的手,引着她抚上自己的脸颊。
“我在,言思,我在你身边。”
为什么近在咫尺却看不见……
“天好黑。”
现在是正午。崖底这里虽被峭壁截挡住了部分日光,但并不昏暗。
小人类的眼睛没有焦距,只是涣散地朝向前方。
萨麦尔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瞒着她?告诉她?此刻,天是黑还是白?
在他犹豫抉择的时间里,言思也大约反应过来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我看不见……萨麦尔。”
她语气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麻木。
可能是两天的病痛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此刻,她竟然分不出一撮难过给自己失明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