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健一,也算是陆弘举的“老朋友”。不过,陆弘举带着英军干掉松井的时候,石原并不在场。
佛顶骨事件平息后,日本领事馆派石原接替松井的工作,继续潜伏在天京,从事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了,松井商行,现在改成了石原贸易行。
此次段其文与石原搭上线,正是各取所需。一个要把松井以往从事的买卖接手过来,一个则利用对方的势力捞回自己的损失。
两人约好了在石原贸易行会面。
骆遇财是个传统地主,对洋人有天然的排斥感。所以,对东洋人也抱有戒心。
路上,他问段其文:“让我结识东洋人,有什么好处?”
段其文快速走着,喘着粗气:“好处,当然多了。他们可以为你提供新式武器,尤其是刺客专用的。要知道,日本忍者是沿海一带,出了名的杀手之冠。”
骆遇财这才稍有兴趣:“嗯,也许他们能为我所用。又不用我现身。”
段其文说道:“你就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利用洋人对付太平军,那是大大的便利。出了事,谁敢动洋人。我们只要花钱就行。洋人,可喜欢咱们的真金白银。”
两人说着,来到了石原的贸易行。
石原邀请段其文他们入座,并让侍者献上日本香茶。
段其文首先介绍骆遇财:“这位骆先生,是大清的情报官员,专门为清政府办事。”
石原一听,礼貌地伸出手去:“听段先生这么说说,阁下看来到天京来是要获取太平军方面的情报啰?”
骆遇财摇头:“我想借日本的力量,搞乱金陵城,动摇他们的意志。”
石原一听很感兴趣:“过几天,英国有个使团,要来天京谈判。我想从中破坏掉他们的计划。你知道的,大日本帝国和英国最近不断有摩擦产生。虽然美国是我们的宗主国,但他们不敢惹英国。在寻求独立自主方面,我们和大清的目标是一致的。”
骆遇财好奇地问:“英国是要和长毛的太平天国建交?”
石原点点头:“英国人对太平军有种天然的亲近,他们都信基督嘛。所以一旦他们联手,对我们大日本的在华利益是不利的,对大清国更是不利的。”
骆遇财问:“我们联合起来,贵国希望得到什么利益。”
石原微笑回答:“往大了说,我们可以取代英国在华拥有的港口和租界。往小了说,圣善公会的一切利益渠道,由我石原贸易行来经营。”
骆遇财明白了,就是前门进虎,后门进狼。
转念一想,自己的目标不就是剿灭太平长毛,克复金陵嘛。以大清这种日薄西山的实力,要想完成目标,难上加难。
如果有了日本人,事情就好办多了。管他呢,先实现自己的理想。至于国家层面的利益,上有皇帝,有一班军机大臣和总理衙门官员,用不着自己费心。
想明白了一切,骆遇财笑着伸出手来:“石原先生,希望我们的合作是长期的,充满互惠互利的。”
石原也伸手,和对方握在一起。两下里各为自己的利益,结成了同盟......
陆弘举在提刑司的牢里,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一是因为有东王站在背后,二也是因为何永忠还不敢做得太过分。
只是失去自由的感觉,陆弘举却第二次尝到了。第一次,那是在松江府。
他找到一个借口,对狱卒说:“我要祷告,我要忏悔,麻烦你请圣善公会的雷神父。”
太平军对洗礼、祷告和忏悔这样的词,并不陌生,也不排斥。狱卒把陆弘举的请求向何永忠作了汇报,请示能否满足对方的要求。
这个陆弘举什么时候信了基督教? 何永忠觉得好笑:“随他吧,你去帮他找。”
狱卒去圣善公会找雷神父,教堂的没听过有个姓雷的神父。
这时雷蒙一听,省悟到,提刑司的犯人找姓雷的,不就是陆弘举找他吗?东王把陆弘举交给提刑司,大家正为怎么进牢房犯愁。这下,陆弘举自己放出线来了。
雷蒙主动跟着狱卒去了。
两人见了面,雷蒙装作给陆弘举单独启示,支开狱卒。
“你怎么说找雷神父?狱卒问了一圈。”
陆弘举小声说:“你上次不是被松井陷害嘛,我怕提刑司有人记得雷蒙这个名字。”
雷蒙这才恍然大悟,说道:“怎么想办法弄你出去。最近英国有使团要来,正式谈判与太平天国建交的事。”
陆弘举说:“他们现在打又打不得我,说又说不过我。就怕夜长梦多,给我搞个暴毙身亡,就惨了。”
雷蒙一听慌得连忙对天祷告:“天父啊,愿你降临人世,救救我的主公。”
陆弘举听他祷告,觉得挺好玩。突然间,他想到什么。
他叫雷蒙附耳过来,小声嘱咐一番。
雷蒙一听,非常高兴,立即辞别了陆弘举而去。
对陆弘举最上心的要算东王了。过几天,英国人要来谈判。这么大的事,必须自己占主导位置。
可环顾四周,跟自己打江山夺天下的,个个不是泥腿子,就是烧炭工,哪个懂洋文,会外交?
最合适的帮手,就是陆弘举了。这小子会英语,还和英国总领事成了朋友。要紧的是,还搞了个英国人身份。
这么好的外交人才,却被韦昌辉那个混蛋,锁在大牢里。
来个天父降临吧,又不太合适。正在左右为难,愁眉不展之际。
有宫中女官来报,说天王急召东王入宫,有紧急要事商议。
东王纳闷问:“这么大清早的,什么事这么急?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啊?转性了?勤政了?”
来人说:“请殿下先出门吧,事情紧急,路上再详细告知。”
带着十二分的疑惑,杨秀清梳洗整装,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便急急忙忙上了轿。
最近他可多了个心眼,护驾的亲卫多了一倍,再被刺杀一次,不是闹着玩的。
路上,人马一边前进,他一边叫过代天王传旨的女官问:“边走边说吧,天王什么事这么急?”
女官汇报:“正月宫娘娘一大早临凡了,要宣东王和文武百官入见。”
东王一听,不由地火了:“什么玩意儿,又来了。上次把我的惩戒给推翻了。这次,怎么着,又来找我的茬?我最近也没搞代天父传言呀。走了个萧朝贵,竟然又来个作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