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德鲁总领事等人的陪伴,及五百名英军的护送下,英国首席代表约翰亲王于咸丰四年八月十日中午,顺利抵达太平天国天京。
陆弘举在通济门外下马,等候了几个小时。
见前方英国“米”字旗渐渐映入眼帘,然后是成排持枪的线列步兵,队列整齐,步伐一致。军容甚是壮观。
陆弘举指着英军对李再春说道:“等我这个事情结束,就按这种要求把部队训练出来。”
李再春提醒:“我看你应该尽快把华尔收编到我们的队伍,别让他帮了清军。”
陆弘举想起来这事:“对了,亏你提醒,我让他买枪的,过段时间去一趟松江府。”
李再春问:“上次安德鲁给我们一千支恩菲尔德步枪,还封在李侍贤的军中呢。”
陆弘举说道:“加上托华尔买的两百支枪,再凑个八百支,就可以装备两千人的新式部队了。”
两人刚聊到这,前面英军的队列停了下来。从人群中跑来两匹马,其中一位是身着紧身洋装和马靴的安德鲁。另一位一身英国制式军装,戴着英军将领常用的双角帽。
安德鲁打量着太平军的迎接队伍,及两旁防卫严密的岗哨。一律红色的号衣,黄色的马甲。军容整齐,号令严明。每隔十米,还有一批臂扎白条的太平军。
见领头的是老熟人陆弘举,安德鲁不由高兴起来,立在马上大声喊道:“嘿,陆先生,又见面了。”说着,下了马。旁边那位英军将领也跟着下了马。
陆弘举迎上前,与安德鲁贴面拥抱。
“介绍一下,这位是大英帝国驻华司令官高夫先生。这位是太平天国春官又副丞相,天京城十三门巡按陆弘举先生。”安德鲁介绍双方。
高夫惊讶地问:“太平军将领都这么年轻吗?”
陆弘举客气地回答:“是的,我国高级将领差不多都是年轻人。”
安德鲁说道:“天王、东王也就四十多,这是一个年轻人的政权。”
高夫连连称奇,不断地向太平军队列中打量。
双方也互相拥抱致意。接着陆弘举把副将李再春和周进,也介绍给对方。
陆弘举问:“首席代表约翰亲王还在后面吗?”
安德鲁回答:“是的,按照礼节,由你和我作为前导,进主城后,由天王和东王亲自前来迎接约翰亲王。”
陆弘举点点头,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让手下牵过马匹,上了马,引着安德鲁、高夫,向城内而去。
英军线列步兵跟着,接着就是皇家胸甲骑兵和贵族骑兵,簇拥着约翰亲王和韦伯大主教。
行进的队列中,有一个女子特别引人注目。她容颜艳丽,气质高雅。骑着匹白马,身着淡粉色花边洋式衬衫,白色长裤套着马靴。引来路边围观的百姓,对她评头论足。
这是安德鲁的女儿,米亚小姐。她要是知道太平天国前来迎接的第一个官员就是陆弘举,恐怕早跟着他父亲跑到前面去了。
此时的她,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太平天国治下的老百姓。觉得他们跟大清国的百姓是有些不同。这里的百姓,更有精神,不像清国的百姓那样萎靡不振。
约翰亲王也骑了匹马,身披着长袍,手持着维多利亚女王亲赠的镶着各种宝石的权杖。
望着天京城熟悉的街道,对韦伯大主教说:“怎么没见钱伯仑来?”
韦伯在马上躬身回答:“我让他安排人手暗中保护您。”
约翰亲王笑笑:“你总是这么谨慎小心。”
韦伯转身对米亚说道:“米亚,让你父亲过来一下。”
米亚应声,拍马赶到队伍最前端,来找他的父亲。
穿过人群,米亚看到父亲正和一位太平军的青年将领交谈。
那人身披红色战袍,正在在指着前方的城门引路。
陆弘举,米亚兴奋地喊起来。
安德鲁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女儿在队伍中吵吵嚷嚷,不由皱起眉头。
陆弘举也回头看到了米亚,点头微笑致意。
米亚催马来到近前:“父亲大人,韦伯神父请您过去有话说。”
安德鲁一听,便跟陆弘举说了声抱歉,回转到队伍的后面。
米亚见父亲离开,觉得可以自由地和陆弘举交谈了。可再一看,高夫将军也在边上。不由得不自在起来。
高夫问:“你们好像认识?”
米来回答:“当然了。”便把上次在领事馆和小刀会刺客混战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高夫。
这一路上,就听米亚叽里呱啦大说了一通。
语速快得让陆弘举都是觉得自己是怎么学英语的?听力太不过关了。对方讲的内容,自己只勉强听了个囫囵吞枣。
太平军和英军,都保持着严肃的军容。只有这个英国女孩,时而大笑,时而又紧张地描述着故事情境。
所有人的耳朵都被他的声音霸占了。
前面就是建康路大街了。陆弘举看到一面“韦”字旗迎风飘扬。
他长出一口气,把英国使团,交到韦昌辉的手上,自己这个接力棒就算递出去了。
刚想到这,就见路边的太平军中有十几个士兵突然发难,手持兵器冲了上来。其中一个拿着火枪,对准高夫就要开火。
陆弘举一见,大叫不好。从马上一个纵身,扑到高夫的身上,把对方拉了下来。
那人的火枪打空了,其他岗哨太平军见状,立即抽刀上来和那些破坏分子战在一处。
李再春见状,立即从怀中取出一面黄旗,上下挥舞。附近臂扎白条的部队迅速合拢过来,他们正是李福佑的部下,临时当作宪兵队使用。
陆弘举把高夫和米亚拉到二十米外,叫人通知后面的英国使团队伍,原地不动,等待平乱。
英军也持枪瞄准乱军的方向,随时准备投入战场。
陆弘举对高夫安慰道:“司令官阁下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臂上扎白条的,都是太平军精锐,足够平乱。”
高夫点点头,然后问道:“这是什么人在破坏?”
陆弘举回答:“肯定是清廷派来的,他们可不希望英国帮我们。”
高夫明白了生气地说道:“大清国用这种卑鄙手段,是不可能阻止我们与太平军的合作的。”
三个人躲在远处,又站在众人的护卫中,以为比较安全了。
没想到,这时,不知从哪里买来一只镖,正打在高夫前面的马背上。那马惊叫一声,拼命想挣脱牵着他的太平军士兵。
陆弘举扶住马背,拔出那镖后,大吃一惊。
因为,他认识。那是日本人惯用的手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