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江岂身穿飘逸青衣,袖口和裙摆处绣着一圈银杏叶,长发用簪子挽起,身材高挑,偏瘦,眉目忧郁,似有化不开的愁绪,整个人透着清冷与疏离。
还没下车,上官月摇下车窗甜甜喊了声“江姨。”
江岂迎了上去,目光落在上官月脸上,扬起清浅笑容。
上官秦先下了车,敛了几许纨绔气息,才道:“江姨,好久不见。”
“江姨。”上官时跟在上官月后面,规矩打个招呼。
江岂轻哂,“秦时明月亮,就差小明和小亮没来了。”
上官秦爽朗一笑,“哈哈,下次带上他俩。”
上官月接过话匣,“江姨到到时可别嫌我们兄妹几个烦人呀。”
“怎么会,巴不得你们来陪陪我。”江岂上前拉起上官月的手,上下打量,“月月长成大姑娘了,当年来江姨这儿才这么高。”说着,用手比划着齐腰的位置。
当年上官月五岁,被扔到长风学院之前,上官云带她来天祁宫住了些日子。
那段时间江岂把她疼入骨子,宛如亲生女儿。
后来听上官云提及,才知道江岂确实是透过她看她的女儿。
江岂一生未婚,一次出山,回来便大着肚子。三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孩,至于孩子的父亲,连最好的朋友上官云也不知道。
孩子出生以后,江岂独自抚养,为女儿倾注所有心血。
怎奈天有不测风云,女儿两岁,突然在一个夜里诡异失踪。江岂翻遍天祁宫也没找到踪迹。那女孩如果还活着,正好十六岁。
说来,江岂也是个可怜人。
上官月默默叹息,把江岂拥入怀抱,轻轻开口:“江姨,我回来了。”
这孩子……江岂眼角湿润,浓浓的鼻音挤出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气氛正伤感,上官月肚子咕嘟一声,不好意思道,“江姨,我饿啦。”
江岂抬起头,眼里满是笑意,“快进屋,大家快进屋。”
几人鱼贯而入,彼此介绍寒暄一番。
江岂直接带大家来到餐厅,餐桌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有肉。
天祁宫竟然可以吃肉!!!
玄十二诧异的看了一眼江岂。
江岂并未留意。
其实,天祁宫并非苦修之地,吃穿用度相当讲究。
上官月夹了只鸡腿到玄十二碗里,附耳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玄十二面无表情,埋头苦干。
还别说,挺香的。
藏书阁。
天祁宫最高处,一共七层。
悯心在第五层,她一袭灰袍伫立在窗前,脸上神色晦暗,眸光凝望着江岂的小院。
此时,她已知晓龙白秋是上官月招来的。
万幸,她的人并未被龙白秋活捉,不然,东躲西藏的人该是她悯心。
一夜围剿,鹿星野的影子都没见到,她们四大家族暗部势力出击,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杀出一个龙白秋,还有温浅然,害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那人叮嘱她别轻举妄动。
这哑巴亏和一肚子邪火,悯心吐了口心头血。
悯心用袖口抹了一把唇角,冷笑,“鹿星野,下一次,还有这么好命么。”
悯心若无其事回到她的小院。
还没进门,就听见文嘉宁乍乍乎乎,“放开我,我要出去。”
“让她去。”悯心冷然,不知死活的东西。
文嘉宁见了悯心,立马收声,忙低下头。
“给我规矩点,上官月你惹不起。”悯心挥挥手,下人把文嘉宁拽了出去。
文嘉宁甩开下人,奔回房间,趴在床上大哭。
“还有脸哭?你脑子呢?阳谋玩不了,阴谋还玩不转吗?”房梁传来熟悉的声音。
“郁葱葱,怎么是你?”文嘉宁抓着被单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红着眼看向房梁。
郁葱葱跳下来,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点燃一支烟,吐了个烟圈,“想报仇吗?”
怎么不想?
刚刚才被悯心师父警告,她有贼心没贼胆,只好默不作声。
“怎么?怕了?”郁葱葱叽笑。
“吃过一次大亏的人,怕自然是怕的。”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她在上官月手里栽了,脸早就丢尽。又何必激将?
这还是不可一世的文大小姐么?能屈能伸啊!郁葱葱侧目,朝文嘉宁勾勾手指,“我有一计,要不要试试?”
“你为何帮我?”
“我看上你大哥了,我要跟你做妯娌。”郁葱葱没隐瞒。
“什么时候开始的?”文嘉宁面色一变,喜欢鹿星野?这是什么鬼故事?
“你结婚那天。”郁葱葱神色如常。
……竟然三年了。
难怪一直不对盘的人,突然间转变了态度。
鹿星野,喜欢他会很辛苦吧。
文嘉宁复杂又怜悯地看了眼郁葱葱,开口,“说说你的计?”
文嘉宁这个蠢货,上钩了。
两人嘀咕一阵,文嘉宁因激动,涨红了脸。
郁葱葱眼底尽是鄙夷。
入夜,天祁宫檀香袅袅,佛音缭绕。
江岂带着上官月在佛殿前做晚课。
上官秦准备四处走走,却被姜画乔叫住,“表哥,我有话跟你说。”
“非得现在?”上官秦略有些不耐烦。姜画乔能说什么?只会打扰他赏花赏月赏秋香!
姜画乔咬咬嘴唇,有点委屈,她可是鼓足勇气才开口,见上官秦这态度,突然间意兴阑珊,不想说了。
姜画乔情绪波动挺大,上官秦只好停下来,“有事别憋着,说吧。”
姜画乔左右看看,小心谨慎,“可以到你房间里说吗?”
要求真多,且看能说出什么花来。上官秦迈开大长腿,回了房间,姜画乔跟了进去,把房间门带上。
奇奇怪怪!真是看不懂姜画乔。
上官秦抱着双手,倚在桌子上指着沙发,“坐。”
姜画乔坐了下去,双手紧握半晌才说道:“表哥,对不起。我不想当卧底了?”
虽然早就知道姜画乔心术不正,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新战术?看样子不像,姜画乔没这智商。
“卧底?”上官秦假装很惊讶,“谁让你当卧底?”
“萧玉山。”姜画乔直接供出了萧玉山。
“他让你做什么?”
“汇报上官月的行踪的消息。”
“啧,吃里扒外!发了多少消息出去?”
“以前报过几次,最近,还没行动。”横竖要挨一刀,姜画乔选择坦白,希望上官秦给她一条活路。
上官秦死亡凝视,这威压,让她觉得难以喘气。
姜画乔第一次对这个表哥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