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顾依华，年龄26岁，晚上回家路上遭人殴打致死”，包展看着手中的尸检报告，越说越难过，虽然刚刚已经在云霄怀里哭了好一阵了，还是久久缓不过来，“肚中胎儿已经五个多月了”
殷晴伸手摸摸他的头给予安慰，知道他又想起他那也刚刚五个月还没出生就因为他妈妈的身体实在吃不消而被拿掉的妹妹了，赶忙转移话题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在这之前这个月已经发生五起无故伤人事件，嫌疑人是不是都还没有找到？”
“你是说，这几起案件都是一人所为？”包展震惊的抬起头，“可受害者有老人有小孩有男有女各不相同啊，而且甚至还有一起是白天作案……”
本是为了转移话题想起了之前的案子，可被包展这么一说，殷晴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不无道理，她赶忙从抽屉里翻出之前的档案，将所有受害人的照片在桌上全数摊开，“你看，无论是男是女是老人是小孩，在这个人眼中并无区别，受伤程度力道基本相同，你还记得这些受害人都是怎么说的吗？”
包展想了想，恍然从照片中抬起头来，“一直被打到昏过去，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对！把他们打到昏厥就是他的目的，所以这些人根据身体状况，昏厥过去的时间也有快有慢，才不至于丢了性命，而顾依华这次不幸的是殴打导致她流产，因为是在偏僻小巷处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大出血致死……”殷晴一点点捋着头绪说道。
外面突然吵闹声不断，门口的保安好像在拉扯着什么人，周围的警察也在围着不停劝说，可是仍然无果，殷晴和包展收拾好桌上的文件照片后走出查看，发现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正跪着泣不成声的拉着各个劝说的警察的手，让人不忍推开。
原来‘一夜白头’并不只是戏剧里的情节，现实竟更加残酷，没有那么飘逸，只有无尽的悲伤。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忙，帮帮忙，我女儿刚刚二十来岁啊，我小外孙女才五个月还没出生啊，什么样的畜生竟然伤害我那么好的女儿啊，甚至他现在还在外面逍遥法外，这不公平！求求你们让他血债血偿！”
包展不忍的转过身藏在角落，殷晴缓了缓心神镇定下来走上前去，蹲下身想要扶起这个可怜的母亲，却反而被用力的一把拉住，“警官，警官，我女儿流了好多血，那条巷子全是她的血啊……”
“阿姨，我知道，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刑警，我们到里面坐着聊好吗，我们再详细的聊聊或许会让你想起来更多的细节，这对我们破案会很有帮助，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他一定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警官，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我女儿叫顾依华，今年26岁，从小就特别乖，唯一出格的一件事情就是年初跟我说是去林市玩几天，结果带回来一个孩子，后来瞒不住了跟我说了实话，是在网上认识的男生，知道怀孕之后那个男人就消失了，我们都舍不得打掉一个小生命，就说好自己养着了……”
听着这位母亲自顾自一遍又一遍重复起了之前警员例行问话的回答，殷晴不忍的轻轻打断了她，“阿姨，我们先起来，先进屋，进屋说好吗”
“进屋就能帮到你们了吗”
“嗯，现在只有你可以帮到我们！”
殷晴给予到她坚定的目光，这些他们最亲近的人才最了解受害者日常的一举一动，说是无故伤人，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如果是毫无目的无差别伤害，自然会选择人多的场所疯狂袭击，手拿武器也总比赤手空拳伤害性更强，如果是随机选择目标的变态发泄狂，案发地点就格外重要，一定是所属于他的安全范围，交叉比对之下至少会划分出他的日常活动地区，然而这几起案件事发地点都毫无关系，甚至可以说是遥不可及，有的在郊区，有的在市区……
那么一定有原因！一定有原因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这些受害者一定有他们的共同之处，只是现在还没有发现！
“近日，我市已发生多起连续伤人事件，警方正全力调查搜捕中，请市民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最好结伴出行，如有知情提供消息者也可拨打市民热线……”
最近各大电视台都在循环播放着这则新闻，人心惶惶的街道店里都透露着一股压抑的气氛，顾小森不禁也露出担忧的眼神，殷晴每天警局家里两点一线的把自己关在屋里，强迫着自己一遍一遍摸索着手中所掌握的线索，甜甜也着急的吃不下饭，跟着胡杨东奔西跑寻访那些受害者及其家属，试图能获取到新的关键，毕竟以之前伤人的速度来看，确实是迫在眉睫！
“你有针啊，怕什么”，白一白好笑的看着她皱起的眉头，砸吧砸吧品尝着小森亲手做的奶茶。
“我不是怕，我是担心，担心晴姐因为答应了那个叫顾依华的女孩妈妈，如果始终没有头绪，她又会像之前唐红刚发生车祸那时候一样，就觉得不是意外，魂不守舍的自己都差点出了车祸，其实啊，这次的案子未必就一定和之前几起有关系吧，或许是那个网恋男友制造的暴行会不会！虽然我知道晴姐的直觉确实一向都很准，但如果迟迟找不到这几起案子的共通点，逐个侦破也可以考虑看看是吧，唉，这次晴姐大概率又钻上牛角尖了，你说呢，一白？”
白一白久久没有回应，直到小森寻找方向正中他脑门一个脑瓜崩，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小森，你说那个受害者叫什么？”
“顾依华，听晴姐的描述，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白一白轻轻打断了顾小森的惋惜，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刚准备从屋顶的天窗飞走，看了看店里满满的客人，摇头笑了笑，这习惯怎么才能改掉啊！早知道不答应方楼了！转身拨过门帘，临走前也不忘嘱咐道，“小森，我先走了，最近不安全，你等我晚上来接你啊！”
“诶，我有针啊……”
“方楼！方楼！”
“稀客啊！当初是谁毕业了说不会再踏入学校一步的？”方楼放下手中的笔，好生欣赏着白一白这不可多得匆忙的模样。
“那个顾依华的案子，你查一查”，白一白一屁股坐在方楼的办公桌上歇口气，方楼一个眼神，旁边乖乖站着的宋歌一只手就将他拎了下来，惹来白一白一阵嚎叫。
“别叫了！一会儿把狼招来！”方楼被他吵的头疼，揉了揉额头，“你和阿歌说好的？”
白一白愣愣的歪着头看了看宋歌，又看了看方楼，恍然明白过来，“哦，他又来找你帮那个警察？他们可真废物！”
“你又厉害到哪去了？不还是要找方大哥帮忙！”宋歌生起气来，醇厚的声音能将整栋楼镇上一镇。
白一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我可不一样，我是为了人民群众着想，那个受害的女孩姓顾，姓顾诶！”
方楼明白过来他的目的，头更疼了，摇头失笑道，“全天下姓顾的受害者，你都要去管上一管？”
“那也不是”，白一白也知道自己不在理心虚的笑了笑，转而又挺起腰板正襟危坐了起来，“但是在我眼前就是不能有姓顾的受到伤害，再不把这个暴徒抓起来，我家小森就不能置出事外啊！”
“行了，我知道了，老规矩，你俩不能插手，等我查出来后，我会寻机给到他们线索”
“这种连女人都打的变态，就应该让傻大个也给他来上两拳！”
宋歌听到白一白的话罕见赞同的松了松筋骨，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气笑了方楼，赶忙打发他们离开，白一白放心下来刚要顺便从开着的窗户飞走，却先被方楼随手拿起桌上的丝带抛出一圈一圈的涟漪缠绕起来重重摔在了地上，“白一白，这里是学校！”
“白一白！哪个是白一白？小森的白一白？我还没见过那个据说能上天入地的白一白！”
办公室里的三个男人被于甜甜突然的闯入惊在了原地，方楼率先起身走到甜甜面前给身后的两人缓冲的时间，等白一白又恢复了那在他眼中是玉树临风实则是吊儿郎当的模样靠在窗边，宋歌则老老实实低着头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方楼下一步的指示。
“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哪里来的上天入地，不过是魔术戏法罢了”，方楼轻轻拨弄好于甜甜兴奋到没有顾及随风飘起的留海，转过身笑着将两人介绍给她认识，“这是白一白，从小学跑酷的，跑得快，这是宋歌，喜欢健身，力气大”
“哇，认识了认识了，一个是小森的，一个是晴姐的”
方楼将于甜甜的身子扭过来，不去看白一白那因为听到了某个名字喜不自禁的便宜笑容，也不理会宋歌那只敢掀掀眼皮的心理活动，只想好好珍视每一刻和女孩的相处时光，以及还有那么多叮嘱不完的千言万语，“如果以后你找不到我了，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也可以找他们帮忙知道吗？”
“我不要！”于甜甜假装不悦的皱起眉头撅起嘴，随后又露出弯弯的眉眼踮起脚尖附在方楼的耳边促狭的说道，“他们没有你厉害！”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也不知是方楼此刻的笑容太过稀有，还是夏日的阳光毒辣到窗边的两人睁不开眼睛，稀薄的空气一旦被相爱的人占据之后，很难还有容许他人觊觎的方寸之间，白一白和宋歌只能迫不得已双双背过身为窗外操场上正上着体育课的大学生们提供一些建议……
“老弟，直接踩着栏杆一路飞过去啊，你这样一个个跨得跨到什么时候啊！”
“有没有可能这个项目就叫做‘跨栏’？”
“是嘛，傻大个，行啊，你也不傻啊，这你都知道！”
“呆猴子，你是真呆！”
于甜甜在两个人的拌嘴中拼命捂着笑被方楼一路牵着离开学校坐上了车，“你那两个朋友还真是有趣啊哈哈哈”
“嗯，有趣是有趣，就是脑子都不太好”
“那现在我是整明白了，小森喜欢跑得快的，晴姐喜欢力气大的，而我喜欢脑子好的，你说我总结的对吗，方老师？”于甜甜从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表白的机会，万一就万一就万一呢！
“胡杨脑子也很够用，只要稍微加以点拨……”
“方楼！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不回应，但就是轮不到你将我推给别人！”本以为这次方楼又打算沉默以对，刚泄气的耷拉着眼皮准备睡过去了，却突然被自己最信任的阳光给了迎面当头一喝，一瞬间烧了个透心凉。
外面夏日炎炎的艳阳高照根本无法阻挡车里的氛围瞬间从春风走到了寒冬，方楼深深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口的威力堪比任何生化武器要直接有效，可这一步势必要走到，甜甜也很聪明，只要稍微加以点拨，她就会明白他当初的用意，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生气吧……
“甜甜，我们……”
“方老师，我叫于甜甜，你越界了，还有你总是开车送我上下学，这也不是一位老师的职责，请你开门，我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不需要别人来为我明辨是非保驾护航！”
很少人会见到于甜甜冷着脸的模样吧，方楼将车停靠在路边，侧过脸仔细将眼前鲜活的女孩印在脑海中，甚至病态的在为自己庆幸着惹恼了她，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又见到了她不可多得的另一面，气到红彤彤的脸蛋，冰到空调制冷都发挥不出用处的言语，愤怒至极频率加快的喘着粗气，竟将额头上浸着冷汗的碎发都撼动的左右摇晃了起来……
方楼随即抽出车里的纸巾递给她，“那个连续伤人案，不想破了？”
明明是月牙般的笑眼，于甜甜气愤到瞪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他，好似香蕉快要被吹破了气，倒让方楼不禁笑出了声，而方楼温暖动人的笑容又瞬间点燃了于甜甜被冷汗浸透的全身，小火慢炖着倒让于甜甜乍起的汗毛也跟着软了下来，只能喏喏的说道，“想”
嗬，在这场对峙中，果然越了解对方的人越能更胜一筹，和爱的深浅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