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看?”吴队惊喜地问道。
“有人跟我说过,警察是一个危险的职业,但不是一个需要故意制造危险的职业”,殷晴不禁被他这副表情逗笑了,随着曾经的一些回忆脱口而出道,“我们就相当于打头兵,试探一下危险程度,以及看看能不能拍到些什么关键性的犯罪证据,不然就是真的白爬了这么久的山,和闹着玩儿一样了,那如果是我们三个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带着三把枪都对付不了的,那穷凶极恶的程度可想而知,不跑回去找救援,难道还给他们留着做下酒菜吗?”
可当他们整装待发后看着已然慢慢完全黑透了的天,对面的院子里却好似更加阴暗深邃了一般,一点光也不曾透出,这让殷晴不禁想到该不会是和那三个男人采用的一样材质的什么单面窗帘那样密不透风?
“走!”殷晴不禁急迫的想要一看究竟,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们仨纷纷跳到围墙上后,半蹲着小碎步的快速挪动着,观察院里的情形,却漆黑一片,根本一点光也没有,殷晴不禁怀疑起,难道这次并不是不曾透光,而是并不存在光?
挥一挥手,殷晴率先从墙台上跳到地面,示意着身后的两人需要再进一步去查看各个房间,首先进入他们眼帘的就是一座好似废弃掉的锈迹斑斑的锁上的铁门,不过奇怪的是很明显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的是房间内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这倒是让殷晴觉得并非如此简单,越是看起来毫无用处黑暗破旧,越容易隐藏害虫由此栖身,不过弄断锁链可能会产生不小的声响,虽然到现在也没有见到有人的出现,但是在还没有确保完全安全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不要暴露身份,于是他们决定还是继续向前摸索几间屋子,最好先能确定这里的主人究竟是不是顾如风本人。
可当他们绕过庭院花园,正摸不准主屋的房间位置时,月色的光耀径直的打在了前面一排房屋的屋檐上,好似在为主角的登场铺垫上一个完美的准备,吴队不禁喜不自胜的庆祝道,“瞧我们赶的这个好时候,今天可是十五”
“那你可要小心点了,咱头顶上也有月亮”,李队悄悄在一旁泼着凉水说道。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殷晴打断了他们一刻也不停闲的小学生吵架。
“是血!”
李队严肃着表情缓缓走到最前面,伸出手护着身后的两人,向着前方未知的危险一点点靠近,当他们走到门廊处,望着前面整整齐齐的一排屋子,刚想一间一间先凑近了从窗户处观察观察情况再说,却不约而同被尽头处还在缓缓向外流淌的血迹惊到了……
他们尽量放轻脚步一路飞奔过去,发现血迹确确实实是从房间内流出的,而这间房的房门也不似其他房间关闭的严严实实,而是微微敞着一条缝,足以让他们看清了房间内的地板上赫然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更像是一个用积木堆成的长方形人偶来描述也恰如其分,因为这个‘人偶’正一动不动的任由鲜血一点一点从他体内流失。
虽然不知道他是否还有救,可面对一个不停在流血的人就是不能眼睁睁着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有所顾虑,于是殷晴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了眼前的门,赶紧迈进去寻找着灯的开关。
‘啪’一声,一室明亮,原来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会客室,并没有外面看来那样神秘,只是根本没有人有闲心去欣赏一下房间的布置装潢,因为眼前的场景早已让三个身经百战出过无数案发现场的队长呆愣在了原地,吴队甚至防不设防的正对准着那张残破不堪的面容而被惊到嗷了一声,不可思议的呢喃着,“这是人吗,不是吧”
李队从地上点了一点血迹凑到鼻尖闻了闻,附和道,“是人血,只是这人的血比正常的颜色好像偏深了些”
殷晴蹲下身摸了摸他颈上的脉搏,叹了声气说道,“人应该是死了,只是死后竟然还在流血,是挺奇怪的”
“这里没有信号,我看我们要赶紧回去上报,死法太过残忍,性质影响会很恶劣”,李队公事公办的说道。
“为了防止现场被破坏,你和吴队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殷晴心痛的失了力气坐在台阶上的主位椅,一眨不眨的弓着身子直直的盯着这具强迫症会极其满意的尸体,完完全全是一具完美对称的长方形,无论是胳膊腿断掉的位置,都丝毫没有偏差,还是五官被剥夺的形状缺口都没有一点瑕疵,就像是那一个个要被一遍遍打磨过才能放入烤箱的蛋糕胚,好似无形中在脑子里按了个模具一般对照着来做的……
只有小森才能做出的,如此完美无可挑剔的‘蛋糕’。
听到两个人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殷晴好似丢掉了全身的力气,将头闷在膝盖里不愿动弹,无论是身体还是脑子,她已经‘出卖’过一次自己喜欢的人了,难道还非要有第二次不可吗?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尸体莫名让她感到眼熟,潜意识里的不愿相信,让她更加迫切努力的寻找着反驳的证据,却没想到让她找到的只有更为笃定的支持依据……
首先,两侧太阳穴的位置处,各有一个针眼,隐隐约约的水痕,极有可能那就是小森独有的冰针。
其次,和芒山灭门案的作案手法如出一辙。
只是芒山灭门案的均是一针致命,而这具尸体的致死原因具体是什么还得依靠法医的判断,不过这具尸体如此奇怪,死后的伤口处依然还有生理性反应,这对辨别死因可能会产生一定的疑惑性。
最重要的是,面前死者的一头白发,很难不让人想到此人就是顾如风的可能性。
虽说具体证实还有待科学的检测,可她如今的猜测太过难以置信,只是他究竟做了什么事,会让小森对他使出致命的两针呢,如果不是十恶不赦,她不相信小森会做出对她的师父有害的事情,毕竟她曾心心念念的等了她师父十年……
而如果包括分尸也是小森做的,那么此刻的小森又在哪里,成了什么模样呢,还会是从前那个温柔淡雅的女孩吗,她还能回头吗?
殷晴想到这里,决定还是暂时抛开一切自己的私人感情,全心弄清楚这起案件的全部起因经过才是如今的当务之急,只有将这个案子理清楚了,她才有找到小森的机会,她才能尽她最大的努力给小森提供到帮助,她不想小森将会成为第二个宋歌!认识错误纠正错误才是小森应该走上的正道!
殷晴缓缓从台阶上踱步走到尸体面前,笔直的站着一动不动,好似在等待着尸体醒来为她答疑解惑。
“咔嚓”一声,血迹飞溅,一声响彻天际的痛苦嘶嚎声盘旋在断崖山的上空不断传来绝望的回响,四名死士面不改色的将卸下来的胳膊腿扔到了门外的酒缸里,随后转身在门口继续待命。
“都擦一擦,这老头不知道都吃了什么药,连血的颜色都与平常人不一样,为了他丧命不值得”,易乘天随手将毛巾扔到了他们身上说道。
随后又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走到顾小森的身边,亲自为她擦拭着身上被少量沾染到的血渍,得意的问道,“怎么样,不错吧,干脆利落”
顾小森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掠过,缓缓走到顾如风的面前呆呆的俯视着他,对于顾如风的一声声求饶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呢喃着,“师父,师父,师父……”
“小森,对啊,我是你的师父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师父可是最疼你的啊,师父把你养得亭亭玉立的,这么多年,师父都是真心不舍得碰你一根手指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定时开关,如此讽刺的将顾小森十年来的信任等待炸了个满怀,顾小森好似突然惊醒一般,恍然大笑道,“对啊,师父对我很好呢,师父不曾碰过我一下,我要感谢师父的,我要感谢师父养了我十八年,我要感谢师父给了我一个无忧无虑快乐的童年,我还要感谢师父让我认识了那么多好姐妹,在那些日复一日除了练功就是练功的岁月里,在每一天孤冷凄凉的大山里的寂静中,我们相依相伴,我们共同成长,我们彼此鼓舞,可一夜之间,我的师妹们都死了,都死了,师父,你说,我是不是该给她们报仇,她们都那么年轻,她们是含冤而死的!”
顾如风看着顾小森随手从身上拿出一把折叠刀一步步的向他逼近,他却动弹不得,只能一点一点腾挪着试图远离眼前的危险,“小森,你冷静,都是Ido的错,都是那个叫白一白的,是他们要报警,我是为了自保,我是为了自保才逼不得已杀了她们的……”
提到白一白,顾小森猩红的眼眶中不觉间充盈了满目的泪水,一点一点沿着狰狞的面容缓缓滑下,手里拿刀的动作也不曾停下,“师父,易乘天下手太难看了,小森帮你修整一下,您说过做事要一丝不苟的,就像您从前无微不至的为我调整功课一样,好吗?”
殷晴翻看着尸体,无意间却发现尸体下被压着些许类似木屑似的碎肉,转而再看向四肢齐整的伤口,如果没有大型工具的使用,的确很难一次性产生如此平整的创伤,可如果是一点点打磨的就可以说得通了……
“小森,何必还费那个力气,要不是看在他那个脑子或许还能给我们家研制解药提供一些思路,恐怕就不是断了胳膊腿这么简单的了”,易乘天转而坐在主位居高临下的质问道,“老头子,叫你一声老师傅,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挺厉害的妄想做我师父了吧,竟然有胆量在我们的解药里加催情药,如果不是我灵机一动想尝尝未来我长期要吃的药是什么滋味儿,我老子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我说我们家老头子怎么如今开始沉迷起女色来了,说吧,药方在哪儿,我答应过你会保你的,不会食言,只是以后这亲力亲为的活儿,就不用您老亲自做了!”
顾如风血流不止的强忍着顾小森一刀一刀割下的剧痛,要不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回来路上偷偷先服了保命丹,加快血液的净化流动及可再生,无论是中毒还是失血,对于他来说都不会致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干脆假装闭眼昏了过去。
“好,好,好”,易乘天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禁鼓起掌来走下台阶,缓缓蹲下身,从顾小森手中夺过折叠刀,轻轻的拍了拍他两侧的脸颊,湿冷的刀背一下一下的敲击,令顾如风不禁一下一下的抖了起来,却依然不愿睁开眼睛。
“我有个手下,叫季萧然,他最拿手的就是用刀了,只是每次下手前,还非要走个花样,有时候就连挨刀的人都看愣了神,可想而知,耍的有多么漂亮”,易乘天不禁随手将刀转了起来,这一转发现果然自有其中的乐趣,都不愿停下了,得意的笑着说道,“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做什么都挺有天赋的,第一次上手就转的挺不错嘿”
话音刚落,刀光一闪,一只耳朵从天而降,惨叫过后,顾如风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耳朵直直的掉落在了自己的嘴里,赶忙吐出后不停哭喊着“救命”,却只传来一阵阵“救命”的回响。
顾如风急于摆脱此刻任人宰割的处境,余光中瞥到顾小森好似是被吓傻了一般愣愣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己,他就说,他了解顾小森,如此残暴的行为,她一定不会想看到师父受此欺辱的,顾如风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努力将自己的身子靠向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争取着同情……
果然,他看着顾小森缓缓从易乘天手中又将刀拿了回去,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再接再厉的说道,“小森,师父知道错了,你怎么惩罚师父都行,就别让Ido的人再折磨师父了,师父年龄大了呀,不能受此欺辱啊……”
“啊!!!”一阵剧痛,他的另一只耳朵也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