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够了是吧?姐不介意送你上路。”
罗哌卡因笑得灿烂,语气却冰冷至极,摆弄着散下来的头发,动作看上去极为烦躁。
“并非如此。”
戈尔斯坦并不害怕对方的威胁。
对方目前没那个实力杀死她,顶多也就这样口嗨一下。
她只好奇对方为什么会对她方才的举动表现出这么激烈的抵触心理。
毕竟罗哌卡因平时都以那副夸张的笑容示众,端着一副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以此来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与内心所想。
像是一个想要立马长大成大人的孩童套上父母宽大的衣鞋裤袜,用着自己所理解的简单的方式,来靠近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
而现在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足以证明她是真真正正的生气了。
是觉得屈辱?可这只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的恶作剧。
还是联想到了什么,并由此引发了某种ptSd?
戈尔斯坦习惯性地分析起眼前人被揉脑袋时,究竟产生了什么想法。
在发现对方因为她一言不发而攥紧了拳后,才意识到在分析之前,更要紧的是先平息这没必要的争端的苗头。
于是她将右手放至胸前,微微欠身。
“如果你为此感到难堪,那么我便为自己不恰当的行为说声抱歉。”
这一板一眼的“道歉”方式看上去很容易起反效果。
但对方听了后,却是收起了腾腾杀气,不耐地说:
“我才不稀罕你的道歉,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傲慢...况且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Zwei协会的条子做什么。”
“道歉在此地自然有用,因为这里不会出现Zwei协会的收尾人。”
戈尔斯坦认真地装着傻,“所以,吾再次向你表达歉意。”
对方则“嘁”了一声,极为不快地撇过头去,无意识地用手指勾起了落在脸前的鬓发,似乎要弥补它之前所受到的粗暴对待。
她将嫌恶之意明晃晃地挂在脸上,除此之外倒也没了其他负面反馈。
“姐当然知道这里不会有收尾人...”
没有出现攻击倾向,杀意也随之消失了。
戈尔斯坦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对方。
她本以为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安抚这炸了毛的人。
“哈...莫名其妙,姐可记得,咱俩前些天才打过一架吧?你倒是不计前嫌,居然还好意思贴着张老脸上来套近乎。”
虽然嘴上依然不饶人就是了。
“单纯是为了见那孩子一面,不过...”她话锋一转,和蔼的语气让对方如同被蚂蚁爬了一身般的浑身不自在。
“我的确有要与你见面的念头。
很高兴你能遵守约定,在如此混乱危险的环境下分出心力来庇护她。”
戈尔斯坦认为,安抚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她正巧深谙此道——专挑对方在意的部分夸便好。
“我很清楚,做好这件事,要比对付一大群琥珀色黄昏要困难得多。”
而如她所愿,这经过一番夸张艺术加工的夸奖对对方来讲显然是十分受用——对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了。
尽管对方很快就用那一成不变的笑脸掩饰了过去,但仍能从她不再紧握成拳的左手上看出些许和解的迹象。
“哼,别以为靠区区几句话就能一笔勾销刚才的事......但的确很麻烦,姐可没法时时刻刻地盯着她。
就拿刚才的考验来说,但凡姐再慢一点,她就得沦为那条虫子的晚餐了。”
罗哌卡因本想用不耐烦的态度来打发对方滚蛋,但一想到那金发的人,又不自觉地打开了话匣子。
“那家伙太冲动了,身子在前面跑,脑子在后边追。”
她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毫无心理负担地蛐蛐起了芬利——在她最敬重的科长大人面前。
或许是对方的比喻过于奇怪,但又莫名形象,戈尔斯坦眼里闪过一瞬的茫然。
“嗯...甚是有趣,吾明白你的意思了。”
思考半晌后,她露出了然的神情,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确实如此...这是在不知实情的前提下,最为恰当的形容。”
“什么鬼...喂,你可别告诉姐,这小鬼平时其实稳重得很,但出于某种目的,一直在姐的跟前装傻充愣哈。”
罗哌卡因的脑内顿时浮现出了芬利活蹦乱跳的模样。
可她实在没法将心思深沉一词跟那家伙联系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