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楚倾洛跟着我楚一去城外看看。
“县主,您一定要去看看。”
楚一是这么说的。
“行,那我去看看,去套车吧。”
春日阳光并不强烈,楚钦洛撩开车窗,漫无目的的看着路上的风景。
各地的天灾似乎没给京都造成太大的伤害,青石板地干干净净,远处想找个墙角撒尿的宿醉男人,被院子主人拿着扫帚追赶。
前面的小马刚缓下速度,街边的小童已经冲过来,举着小桶到马尾下面,总是遵循先来后到原则,谁先抢到是谁的,抢到的孩子满脸兴奋,等楚一扔孩子们怀里几个铜板,孩子们更激动啦,齐呼:“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楚倾洛不去问他们为什么不读书,唯有微笑回应。
不知谁家的梨树杏树桃树竞相开了花,探出院墙投下一片芬芳,不知是谁家的铺子外排起了长长的队,客人络绎不绝。
隐约能看到屋檐上忙碌的燕子,衔着树枝一趟一趟的飞回巢穴。
还未到达东城门,前方喧闹的人群不知在上演什么戏码,楚一把马车小心停好,上前看了看无奈转身回来答话,“禀县主,前面堵住了。”
“不急,咱们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这地方有些眼熟啊。”楚钦洛仔细看了看路边的桂花树。
楚一看了一圈觉得很陌生,“这倒没注意。”
上前往里挤了挤,没挤过大娘妇人们,还被一个肥臀大娘一屁股撅出来了。
“哎,只好上树看了。”
楚钦洛脸红的像煮熟的鸭子,转身爬上了桂花树。
视力好,一眼就认出,人群中的男子不就是之前带青楼女子回家的冯什么吗?好像还是个榜眼。
这是又闹哪一出?
哪一出?
一日回家发现自己多了个兄弟的冯少南能不气吗?作为冯家唯一的男丁,他作天作地父亲都不会在意,以后冯家的家产也是自己的,怎么能容忍一个私生子的出现?
越想越气的冯少南可不就和新兄弟打了起来!
“你们说这冯家是不是得罪哪路神仙了?大前年冯夫人报官,这冯少爷差点被除了功名,然后冯夫人带着冯少夫人一起和离归了娘家。”
“这算什么?你们不知道吗?冯夫人前年再嫁,年底就老蚌生珠,生了个姑娘,听说今年又怀孕了。”
“那岂不是说?”
“嘿嘿,可能是冯大人的身体有毛病呢。”
“人家有庶子,现在又来个私生子,怎么可能有问题,我估计冯大人和前冯夫人不是正缘,所以送子娘娘迟迟不给他们送孩子。”
“你这说法有道理啊,这又是庶子又是私生子的,咋可能是冯夫人的正缘呢,说不定哪天带回来一堆女人孩子,可太糟心了。”
“那冯榜眼能受得多一个分家产的兄弟?”
“嘿嘿,受不了也得受着。”
……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楚倾洛耳朵好,听了个全,原来冯少南考上榜眼后,就开始放飞自我,朝廷给他派的官也不要,天天青楼楚冠的逛,之前还赎回去一个青楼女子。
本以为余生可以尽情享受的冯榜眼,突然发现他爹在外面还有个孩子,哦,也可能不是一个,这不就恼羞成怒嘛。
人群中两个男的打得越来越凶,可惜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怎么打得过一个身形灵活的男人?
最后被按在地上捶了不知道多少拳,冯父和官差的及时到来救了他一命。
冯父当然是来收拾烂摊子的,又是赔罪又是塞钱,两个儿子才免于牢狱之灾。
“你们说说冯大人还有多少钱?”
看来围观群众的消息很全啊,果然很快就有人把冯家产业算出来了。
“冯大人是秀才,土地免税一百亩,冯少南是进士免税二千亩呢!”
“这算什么?知道冯家祖上留下来多少产业吗?足足一万亩地和这个三进宅院,另外还有铺子若干。”
“嘶!这么多?”
“一万亩多吗?我听说南方有家耕读世家,家族里十个秀才,五个举人和三个进士,这光免税都多少亩了?”
“举人免税五百亩呢,这就免九千多亩地的税了?”
“你以为呢?”
“穷秀才富举人,我有个邻居的儿媳妇的堂妹的表哥考上了举人,你们猜猜怎么着?”
“怎么着啊?”很快有人捧哏。
“怎么着?一夜暴富好不好!富人大户甚至县令都给这举人老爷送礼送钱,若是没信心考进士,可直接当县令,县令哎,我邻居的儿媳妇是沾不到边的亲戚,可是孙子就是进了人家那边的族学呢。”
“那举人更亲近的亲戚岂不是发了?”
“就是发了啊!”
话题逐渐歪楼,最后无一不捶胸顿足,自家孩子或者自家亲戚的孩子咋没有一个考上举人进士的呢?
“得了得了,看你们那样子?知道我邻居以前借了多少钱给那举人家吗?二百两哎!老本都拿出来了,现在那房子租出去,为了孙子的前程,一家子跟着孙子去人家举人那边定居呢,听说孙子已经考上秀才了。”
“你们舍得花二百两借出去吗?说不定永远没有还的那天。”
此话一出不少人沉默,若是自家孩子别说二百两,就是一千两也得砸锅卖铁也要供,可是拐着弯儿都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那,那还是算啦。
楚钦洛摇摇头,若秀才是万里挑一,举人可是十万人里挑一呢,咋会有人能等的及呢。
如果是她,她可能也不愿意,有那钱干脆培养自家孩子好了。
冯家的热闹结束,人群散去,微弱的春风拂过地上的树叶远去,门前的空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县主,路通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