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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碾过光明区中心街道的坑洼,减震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前排副驾驶座位上的县委常委、副县长曹伟兵手里把弄着一盘磁带,一根手指伸进磁带的旋转孔里,像转转经筒一般转着车上的磁带。他转头看向旁边正在闭目养神的常务副县长刘超英,突然压低声音:“老刘,你说这老焦县长,怎么越琢磨越有被杀人灭口的感觉呢?”

刘超英猛地睁开眼,手里的保温杯里的茶水晃出涟漪,险些泼在熨烫笔挺的衬衣上。他脖颈青筋暴起,布满老茧的手狠狠拍在曹伟兵肩膀上:“伟兵,胡说八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叫杀人灭口?这种没影的揣测,你作为党员领导干部,怎么能轻易说出口?这话要是传出去,影响多恶劣!”

曹伟兵大大咧咧地往后一仰,屁股磨得皮质座椅沙沙作响。他翘起二郎腿,脚尖随着车载收音机里的评书节奏轻点:“哎!这车上又没外人,咱们几个关起门随便聊聊嘛。朝阳县长啊,仔细想想,他原本在县医院的时候,还能跟咱们开玩笑,活蹦乱跳的。怎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紧急转到市里医院?更蹊跷的是,在市里医院各种先进设备都用上了,病反而没看好,现在都到了要见马克思的地步。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正常怀疑而已嘛。”

刘超英气得把保温杯重重砸在车门侧边的杯架上,塑料与金属碰撞的闷响混着轮胎碾过柏油路的嗡鸣。他解开领口的风纪扣,着急的嘱咐道:“你怀疑什么?怀疑也得讲证据!这些事情能像街边大妈嚼舌根一样乱怀疑吗?没有证据就乱讲,你这就是纪律意识淡薄的表现!当时咱们可都在那辆中巴车上,清清楚楚看到车子撞到水泥墩子,老焦踉踉跄跄的一头就撞到前方的驾驶台上,这就是意外!”

“我当然知道事发时我也在车上。”曹伟兵扯了扯有点歪的领带,喉结在竖起的衣领间滚动,“可我就是想不通,在县医院检查的时候看着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病情急转直下?这中间指不定出了什么岔子。恰好这个点,收音机里传出了咱们下回书再见的声音,曹伟兵顺势就把手中的磁带塞进了播放机里,很快,收音机里就传出来了《笑傲江湖》的音乐。

刘超英深吸一口气,窗外呼啸而过的杨树梢头挂满杨絮,他放缓语气,声音里带着多年基层工作磨出的沧桑:“你又不是没去看老焦。县医院的王主任不是说得很清楚吗?老焦本身就有多年的心脏病和高血压这些基础疾病,刚开始可能只是外伤看着不严重,但后来外伤诱发了基础疾病,病情才突然恶化。医疗上的事,充满了不确定性嘛,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现在联合调查组正驻扎在咱们东洪县,这节骨眼上,咱们千万不能再添乱,别在这风口浪尖上搞出些不实言论,火上浇油。咱们得主动为县里分担压力,减少麻烦。再说了,老焦的子女家人日夜守在医院,病房门口还有护士轮流值班,又有谁敢对一个正县级干部动手脚?老焦虽然身体虚弱,但意识还清醒,别人想做点什么也没那么容易。”

曹伟兵却往前探身:“哎呀,你能堵住大家的嘴,不让人说;但不能捂住大家的脑袋,不让人想吧?你想想,当时老焦可是县里高标准公路的总指挥长,具体负责项目的推进和监管,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不可能不清楚。现在好了,眼瞅着人都快不行了,这里面的事儿,能不引人遐想?”

车载收音机播放着音乐,混着发动机的轰鸣,像极了两人纠缠不清的争论。这就是江湖,江湖险恶啊。曹伟兵这番毫无根据的言论,虽然漏洞百出,但让人忍不住顺着他的思路去猜测。尤其是联想到事发的敏感节点,更是让人觉得疑点重重。这不禁让我想起临平县公安局的黄政委,曾经也是威风凛凛、信誓旦旦要维护正义,一心为群众着想的领导干部。可在事情败露的那一刻,竟然毫不犹豫地从煤炭公司生产办公大楼的顶层一跃而下,摔得半身不遂,意识全无,从此只能与轮椅为伴。从那时候起,我才真正见识到人性的复杂与险恶,谁能想到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人,背后竟藏着如此龌龊的勾当。还有当时的县长罗正财,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竟然装疯卖傻,在精神病院里又是哭闹又是打滚,那副疯癫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得了失心疯。

但这一切,似乎也能找到理论依据,马克思曾经说过,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是啊,只要利润足够大,铤而走险又算什么,经历过这些事,我才慢慢的体悟到,有的时候,官场和战场一样,斗争似乎也是你死我活。

车子缓缓驶入市委招待所所在的街道,我清了清嗓子,指关节叩击着曹伟兵的座位,说道:“你们两个别再讨论了,超英县长说得对啊,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咱们不能随意议论。咱们身上都肩负着领导责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组织形象,必须谨言慎行。”

车子缓缓停在市委招待所门口,透过车窗,我们看到一个体型臃肿的中年男人,他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白白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正站在招待所门口张望。这人我认识,是招待所的经理,大家都叫他白经理。平日里,他主要负责接待各级领导,迎来送往的工作他做得极为熟练。但因为他对领导总是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样子,私底下很多人都叫他“白狗”,这个称呼虽然难听,却也形象。

曹伟兵和刘超英作为市委招待所的常客,自然也认识这位白经理。还没等车子停稳,曹伟兵就撇了撇嘴,语气中满是不屑:“你看这白狗,每次见到大领导,那样子,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握个手舌头都快舔到人家胡晓云的手上去了。”

刘超英轻轻叹了口气,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道:“伟兵呀,咋说你也是东洪县的常委、副县长,说话可得注意点分寸,不能这么粗俗。好歹也是领导干部,什么舌头都快舔到手上了,粗俗啊。”

我转头一看,确实是,白经理双手紧紧的握住胡晓云的手,一脸媚笑的低头握手。旁边的市水利局局长连心在旁边笑的十分含蓄。

曹伟兵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不信?等咱们下车就知道了,这白经理啊,一看车牌就知道咱们是县上来的,肯定连个正眼都不会瞧咱们,招呼都不带打的。”

车子停稳后,我们刚打开车门,县水利局的局长韩冰、杨伯君和齐晓婷也就快步迎了上来。随后,大家一起朝着招待所的玻璃大门走去。

这个时候,白经理已经朝着我们几人小步几步走了过来,老远就伸出手道:“李县长,李县长啊,大驾光临啊,我可在门口足足等了您一个小时啊。”

我也马上伸出手道:“白经理啊,怎么好意思啊,让您等这么久。耽误您时间了啊。”

白经理道:“李县长啊,您不担心,我都按照厅级干部的标准,给安排好了,包间也是在内院啊。”随后上前一步,与东洪县的一众人打了招呼,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在888房间,这个房间,一般都是书记和市长招待省领导才用的,今天咱们就在这个屋。”

我自然明白,应当是向建民打了电话起了作用,这房间嘛,自然是书记和市长不用,空着也是空着,白经理卖向建民和我一个面子,虽然明知如此,但确实一种被尊重的虚荣心是油然而生,我马上道:“哎,不会太招摇了吧。”

一行人走着,这本该开着的玻璃不知道怎么关上了,门口的门童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注意到我们这群领导到来。白经理走在前面,带着一众领导正朝着大门走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急忙快走两步,一把推开玻璃门,脸上又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各位领导,里面请。”紧接着,他转过身,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对着门童破口大骂:“你长眼睛是干嘛用的?领导都来了,门都不知道开!你明天就调到后厨去,给我刷三个月的盘子!”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与刚才好似不是一个人。

曹伟兵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眼神示意我看白经理和门童的闹剧。我深知此刻必须保持领导应有的稳重,便没有理会,而是挺直腰板,径直朝着里面的包间走去。

饭桌上,大家谈论的话题主要围绕着水厂和水库建设项目展开。期间,我们多次向东投集团和市水利局表达了东洪县的感谢之情,感谢他们在项目资金和技术上给予的支持。虽然中午有严禁饮酒的规定,但为了活跃气氛,让交流更加顺畅,大家还是喝了两瓶啤酒。在现实中,很多工作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看似在酒桌上随意的交谈,实则暗藏玄机。很多正式的合作意向、工作安排,都是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中敲定的,尽管这种“酒桌文化”存在诸多弊端,但在当下的环境里,却似乎成了一种难以改变的惯例。

吃过饭后,众人又回到了招待所门口。我面带微笑,真诚地说道:“各位领导,今天招待不周,咱们下次再找时间好好聚聚。我送送大家。”

胡晓云和连心局长立刻开始相互推辞起来。胡晓云笑容满面地说道:“连心局长,您是行业主管部门的领导,您先走,我和朝阳一起送送您。”

连心局长摆了摆手,十分客气地回应:“水利局离市委招待所也不远,我走着回去就行,还是我送你们吧,来,胡主任,朝阳县长先走。”

我也连忙说道:“两位领导就别再客气了,肯定我们县里送市里领导走。”

三个人就这样在门口来回推让了三分多钟。最后,还是胡晓云率先行动,她快步上前,伸手为连心局长打开车门。我也赶忙上前,拉着连心局长的胳膊,将他请上了车。

等连心局长的车子缓缓驶离后,胡晓云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笑容,对我说道:“朝阳县长,咱们可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龙腾公司参与合作,要求的可是51%的股份,这一点可不能含糊。”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笑着回应:“胡总啊,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也不好自作主张嘛,这也是关乎东洪县切身利益的,东投集团就是求财嘛,49%和51%差别不大,咱们集团就别纠结着两个点了。”

胡晓云轻轻挑了挑眉毛,半开玩笑地说道:“不敢自作主张?朝阳县长,我看你平日里主意挺大的嘛,今天不还让连心局长等了你十分钟,可见你面子不小啊。”

见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我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刘超英和曹伟兵,然后说道:“刘县,曹县,我和胡总有几句话要单独交流一下,你们先到车上休息一会儿吧。”

刘超英和曹伟兵点了点头,并没有马上上车,而是在又回到了招待所的大厅里。

我和胡晓云心照不宣地朝着前方那棵枝叶繁茂的垂柳走去,树下的阴影好似提供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站定后,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胡总啊,合作的事先不谈,东洪县平水河大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胡晓云将垂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轻轻掐起,别到耳朵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嫣然一笑道:“当然知道。我虽然离开东洪县一段时间了,但毕竟是家乡人,肯定会关注家乡的动态,朝阳县长大手笔啊,一下就让困扰泰峰书记的四个脓包,全部挤了。”

我真诚地说道:“胡总啊,这次事情能这么快有突破,关键还是多亏了您暗中帮忙。如果没有您提供的线索,这个隐藏多年的问题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暴露出来。”

胡晓云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眼神坚定地看着我,语气认真地说道:“朝阳县长,我必须跟您明说了,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你也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说我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这一切都是你英明果断,及时发现端倪,然后果断采取行动的结果,可别把功劳往我身上推。”

我连忙说道:“胡总,我心里清楚得很,你明明是知道这个事的。要不是你,我们根本找不到调查的方向。”

“我真的不知道。”胡晓云语气坚决地笑着反驳道。

“不,你知道!”我也毫不退让。

胡晓云沉默了,她直直地盯着我,足足过了五秒钟,才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好吧,就算我知道。但这件事情你必须严格保密,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怎么样,现在感受到东洪县的水有多深了吧?这里面的利益纠葛、盘根错节,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眉头紧锁,急切地问道:“胡总,您跟我说实话,大桥怎么就成了豆腐渣工程?龙腾集团还有建设的交通工程总公司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大桥工程中处处使用劣质材料,拿老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胡晓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朝阳县长,你可别把我当成调查组的成员,也别把我当成大桥修筑单位的负责人。我跟你说,在东洪县,知道大桥有问题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绝不是少数。可大家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敢轻易触碰这个雷区。我作为东洪人,只是凭着对家乡的感情,抱着猜测的态度给你透露一下消息,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我真的不清楚。你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一头雾水。”

“我真的不知道。”她又重复了一遍,“我离开东洪县都这么久了,一年也就回去一两次,每次回去也就是到老家的祖坟上扫扫墓,连午饭都不在县里吃。你说我能知道多少内幕?”

听了胡晓云这番话,我仔细一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她又没有参与工程建设,怎么可能清楚其中的具体猫腻呢?如果连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那这些问题恐怕早就不是秘密了。毕竟那些参与其中的人,肯定会想尽办法把事情掩盖得严严实实,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我感慨地说道:“胡总,不管怎么说,要是没有你这个关键的‘盖子’,东洪县百万群众也不会这么快看到事情的真相,也避免了“桥毁人亡嘛”。

胡晓云苦笑着说:“朝阳县长,之前的董县长,遇到事情就退缩,完全就是个逃兵。其实说起来,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是你为东洪县的老百姓做了件大好事。”

我摆了摆手,说道:“咱俩就别在这相互恭维了。真要感谢,我看还是得感谢你家爱人毕瑞豪。今天早上我之所以迟到,就是因为他专门跑到我的办公室,拿出了10万的真金白银给我当见面礼。”

胡晓云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她冷笑一声:“怎么,你收下啦?”

“收下了呀。”我坦然地回答。

胡晓云抬起眼皮,眼神中满是不屑:“朝阳县长,你就这么经不住考验?老毕的钱你都敢收,你就不怕惹上麻烦?”

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怎么?收他的钱我有什么不敢的?他又不是行贿,这钱是捐给东洪县政府的,用于改善县里的桥梁基础设施,这应该不算受贿吧?”

胡晓云长舒一口气,说道:“唉,你还不如你家二哥呢,说话也不能这么断句吧。只要是捐给县政府,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出手还真是大方,一次性就捐了10万块钱。”我感叹道。

胡晓云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10万块钱,对老毕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大,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我惊讶地问道:“怎么,胡总,现在都这么不藏富了吗?以前的商人可都是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有钱。”

胡晓云白了我一眼,说道:“藏什么富?他一个民营企业家,还怕挣钱多?现在这个时代,只要有本事,挣钱太容易了。”

“那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胡晓云认真地说道:“朝阳县长,你不应该是这么单纯的人啊。你家媳妇一看就是个精明人,而且还是干部子弟,你难道还不知道现在挣钱有多容易?跟捡钱有什么区别?只要你手中有资源,胆子够大,想挣多少钱就能挣多少钱。底层群众永远都想不明白,那些有资源、有关系的人是怎么挣钱的。打死他们都不愿相信,钱还可以这么挣。你不应该对这些一无所知啊。”

我连忙说道:“胡总,给我指点一下,这毕老板咋就能赚这么多钱?”

胡晓云想了想,说道:“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我们家老毕,挣得还都是别人看不上的钱,就是垄断了东洪县的农资市场。东洪县有100多万亩耕地吧,你好好算算,一亩地就算只挣1块钱,这一年下来是多少钱?再加上种子和农药的生意,一年到头,这利润可相当可观。挣钱的关键不在于有多辛苦,而在于你有没有本事垄断市场,掌握资源。”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果是合法经营,党委政府肯定是支持的,这对企业和地方发展都有好处。”

胡晓云轻蔑地笑了笑:“朝阳县长,咱们都别太幼稚了。什么叫合法经营?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说了算?政策宽松的时候,怎么干都行;政策收紧了,也无所谓,那也是当权者给无权者设置的门槛嘛。这些话题沉重,不说这些了。多说一句,我就是想提醒你,东洪县的水太深了,他们什么都干的出来,你现在才刚刚接触,只能勉强算是一只脚刚踏进水里,还远远没有感受到这水到底有多深、多危险。注意安全吧,别只顾的拼命干活。”

胡晓云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手包,动作轻盈:“对了,你二嫂这个人脾气是不是挺大的?”

我疑惑地问:“怎么了?”

胡晓云说:“没事,随口问问。”说着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我下午还有会,不用你送了。”

市委招待所的饭局结束了,而迎宾楼的水晶吊灯在寂静中泛着冷光,真皮沙发上腾起的烟圈裹着愁云,常云超、丁刚、丁洪涛和周海英四人围坐在餐桌上,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满烟头,像极了他们此刻乱成一团的思绪。周海英的公文包随意丢在旁边,露出半截泛黄的文件,边缘被手指捏得发皱。

“腾龙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糊涂啊!”周海英突然重重地把茶杯墩在玻璃茶几上,茶水溅出来湿了桌布也浑然不觉。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常云超摘下金丝眼镜,用袖口反复擦拭镜片,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丁刚道:“唉,前功尽弃,好不容易把老夏的事情说清楚,争取无期徒刑。结果联合调查组的人今早上和腾龙见面,这混小子倒好,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钢筋和水泥质量没问题,只是嘴上说没问题。现在好了,东洪县那边的几个领导一直咬住就是材料本身的问题,咱们就是想捞都没处下手!”

常云超满面愁容,他戴上眼镜,把眼镜狠狠往鼻梁上一推,金属镜腿撞得颧骨生疼,

丁洪涛的皮鞋在地毯上碾出刺耳的声响,他扯松领带,露出脖颈处被勒出的红痕:“我今天刚从交通工程公司回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时负责大桥工程的工程师,早在辞职下海了,大桥的项目,前后换了几个人,人都联系不上。”他抓起桌上的烟盒,发现已经空了,把烟盒捏成团,继续道:“崔浩和陈解放那两任一把手被抓后,当时交通工程公司里人心惶惶,有本事的都跳槽去了沿海,现在的公司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一批人了,人家在那边月薪翻三倍,还有项目分红,谁愿意在这儿守着死工资?”

周海英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现在这世道,卖导弹的都不如卖茶叶蛋的。腾龙这事,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坐直身子,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说,他当时怎么就敢接这摊子事儿?”

丁刚抓起桌上的茶水,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还不是因为朋友多、爱面子!他根本没参与具体采购,全都是找朋友帮忙,现在倒好,那些所谓的‘朋友’,今天张三、明天李四,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分了多少批次供货。我估计全部都是二道贩子。不过腾龙咬死说的是材料不可能有问题,他都亲自看过,关键是哪些交货单,现在也提供不出来。腾龙说当初还是东洪县主动找的他帮忙,说是买不到材料,只能到处拼凑材料。他还拍胸脯保证质量,现在倒好,全是烂账!”

周海英抓起打火机反复开合,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要我说,就是被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坑了!”

丁刚道:“你们也别太悲观,老冉和我关系很铁,这次联合调查组里也有洪涛的人。老冉给我讲了,现在调查往两个方向走——要么材料被倒卖,要么从源头就是劣质货。具体是什么原因,关键看谁拿证据,至于省厅的问题,市里面不打算追查,只是要把线索移交过去,看能不能请省上重新为东洪修桥啊。”

常云超看众人说完之后,缓缓地道:“老冉他们还是专业,依我看材料倒卖不是没可能。这么大的工程,每批货都该有验收单。海英,你赶紧回公司查查,要是能找到签收凭证,责任可就全在东洪县了。”

周海英的手突然剧烈颤抖,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为啥来了之后一直让王瞾管事,就是因为,腾龙管的一团糟,之前的票据全部都是乱的,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他也只是以公司的名义提供给东洪县的,根本没入公司的账。”

丁刚无奈地盯着天花板:“谁能想到当个二道贩子,还能被人算计,谁能想到,东洪县有人会这么黑啊。”他突然坐直,眼神里燃起怨毒,“都怪那个李朝阳啊!要不是他铁了心彻查,腾龙现在基本上都要上法庭了!现在几项罪名加起来,就算老天爷想保他,阎王爷都不敢松口了!”

常云超思考了一会道:“有没有可能,在东洪县,还应该有一套存底的收货单或者验收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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