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现在的琅琊王氏在皇帝眼里就是这个样子,毕竟是传承千年的大型世家,几百年前这琅琊王氏甚至还有站皇帝的所谓美称,虽然在数代帝王的打压之下,如今这琅琊王是只龟缩在幽州,甚至如今连幽州的地盘都保不住了。
但是它的底蕴并没有如何丧失,四十万大军,现在草原战场之上只折损了几万人而已,相对比于元气大伤的并州两大世家,以及丢盔卸甲的蛮族两脉来说,琅琊王氏基本上就可以算得上是没有损失什么东西。
所以皇帝也不想把这一盘棋下死,也不想逼着琅琊王氏狗急跳墙,是王冠泽也是抓住了皇帝这样一个心思,毕竟皇室要面对的是天下千千万万的世家。
不可能把琅琊王氏逼的和朝廷刀兵相见,到那个时候朝廷的势力被损耗,其他的大家族也肯定会群起而攻之,毕竟这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分到的那个感觉可以成的时候,谁不想搏一搏?真的那些大世家都是吃素的吗?
皇帝看着自己的姐夫站在那里满脸凝重,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只见他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姐夫,你乃皇亲国戚,这点事情朕肯定还是明白的,咱们是自己人,虽然这次朕不知道你为什么下如此狠手,那还是理解你的苦衷,并州两大世家元气大伤,对于朝廷,对于咱们,都是一件好事情……”
这王冠泽心中冷哼一声,但表面上却毫不动声色,“陛下谬赞了,冠之犯下大错,自己也是悔恨万千,战场之上他们实在是逼人太甚,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还要劳烦陛下帮我们处理善后,实在是我等臣子之罪……”
这两个老狐狸现在已经不说人话了,皇帝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把打压两大世家的功劳死死的扣在琅琊王氏的脑袋上,这种事情在朝廷上看来是一个功劳,但是在天下世家看来那就是一个妥妥的屎盆子。
如今琅琊王氏扣了这么一个屎盆子,没个百年是翻不过来身的,再加上他们底蕴虽然没有损失什么,但是换了个地方,等于把参天大树连根拔起再栽到其他的地方,说是元气大伤也不为过。
但他又不能不换,王冠泽心中明白,如果他不同意让出幽州的地盘,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势必对他王家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
而且皇帝还得参与到其中,到了那个时候,琅琊王氏不仅面子没有了,里子甚至也保不住!
到了这个时候,舍车保帅是琅琊王是最后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朕理解冠之的心思,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用力过猛实在是情有可原,但既然姐夫不让他做这个丞相了,那朕也不能驳了您的面子,所以就这样吧……”
皇帝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龙案上拿出了一封空白圣旨,挥毫泼墨,当即写下了一封天子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王卿上表,志在赴并州剿匪,无意于丞相之位。卿之能,朕素知之,本望卿为相,佐朕肱股,共理朝纲。然卿意已决,志在靖乱,朕虽心有不舍,亦不欲拂卿报国之忱。
今特封卿为并州剿匪司经办,率大军三十五万,整军经武,速赴并州。望卿克敌制胜,早奏凯歌,肃清匪患,保境安民。
凯旋之日,朕当另有封赏,以彰卿功。
钦此!
皇帝的圣旨写的倒是洋洋洒洒,但是王冠泽看着这一封圣旨,心中那是痛欲滴血,嘴角也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这可是琅琊王氏数百年在幽州的经营,如今,虽然不能说是满盘皆输,但也是差不多了。
但此时此刻他还不能说别的,毕竟势比人强,皇帝的阳谋已经把刀尖捅在了琅琊王氏的眉心,不屈服是不可能的。
不屈服的话只能把自己闹得更难堪,皇帝不想和琅琊王氏撕破脸皮,琅琊王氏又何曾想和皇帝撕破脸皮呢?毕竟打起来皇帝可能是元气大伤,但琅琊王氏可就九族全灭了!
谁没事闲的往九族全灭上玩啊!
皇帝吹了吹圣旨上的墨迹,轻轻一挥手,一股阴邪的力量托住圣旨送到了王冠泽的手中。
王冠泽感受到这力量之中的阴邪,嘴角无奈的抽了抽,“微臣多谢陛下,也代冠之叩谢陛下!”
皇帝好像是心情不错,就留王冠泽在皇宫之中宴饮。
此时的皇宫内殿一片金碧辉煌。
这皇帝于琼华宫设下盛宴,专待王冠泽。
宫室之中,雕梁画栋,绫罗绸缎装饰四壁,明珠翠玉点缀其间,仿若置身于仙境瑶台。
酒筵之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
龙凤呈祥之盘,盛着炙烤得金黄酥脆的乳猪,外皮油亮,肉香四溢。
翡翠玉碟内,摆放着鲜嫩爽滑的鱼脍,薄如蝉翼,入口即化。
再看那水晶碗中,是用天山雪莲与深海鲍脯熬制的羹汤,香气氤氲,滋补养颜。佳肴之盛,尽显皇家奢华。
侍奉在侧的宫女们,个个身姿婀娜,面容娇艳。
她们身着薄如蝉翼的纱衣,轻披于肩,香肩半露,藕臂若隐若现。
青丝垂落,仅以一根丝带挽起,随风飘动,更添几分妩媚。
她们莲步轻移,手中捧着的金樽玉壶,在烛光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光芒。
宴罢,皇帝又携王冠泽漫步于御花园。
园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四季繁花同时绽放,芬芳馥郁。假山上清泉潺潺流淌,落入池中,溅起的水花在月色下如银珠闪烁。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朱栏玉砌,琉璃瓦在灯火映衬下五彩斑斓。曲径通幽处,不时传来丝竹雅乐之声,悠扬婉转,令人沉醉。
然王冠泽虽身处此盛景之中,却面容牵强,嘴角那一抹笑意难掩眼眸深处的落寞与不甘。
想那王家于幽州之境,经营数百载,根基深厚,却一朝兵败,失地千里。
此等重创,于他而言,如利刃刺心,痛入骨髓。
皇帝今留他宴饮,应该是顾念旧情,施以安抚,却未料在他心中,竟成了胜利者的怜悯。
此时的他,每闻丝竹之乐,皆似芒刺在背,苦涩自知啊。
而就在此时,幽州王家府邸之中。
王冠之看着由洛阳朝廷传过来的圣旨,浑身颤抖不已,他在宰相位置上苦心经营多年,如今却一朝成空,实在是想不明白,那阵法怎么就忽然变异,阵法怎么就可能忽然变成那般模样!
究竟是谁,能在十二个半步金刚境界强者的眼皮子底下搞乱了那阵法!究竟是谁,能在旁边几个金刚境界强者的监视下搞乱了那阵法!
这件事情让王冠之恨的牙根直痒痒,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办法,毕竟这个时候已然木已成舟,他再敢搞事情王家还得大出血,而且他如今已经不是丞相,二家主的位置也不一定能不能保得住。
自己的兄长已经去了皇宫交涉,给自己弄了个并州剿匪通办的职位,应该也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所以这个时候他更应该夹着尾巴做人。
想到此时,王冠之长叹了一口气。
“来人啊,去请幽州刺史柳林……算了……收拾一下,本相……我亲自去见他……”
此时此刻,王冠之的心里当真是百感交集,曾几何时,柳林雪夜站在门前请求见他的场景历历在目,可如今,他居然让这柳林来见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生怕他翻脸无情,生怕这柳林翻脸不认人,他竟然要自己去见人家,还得主动上门递上拜帖,这是何等的落魄,这是何等的蹉跎啊……
正所谓,
昔日威凌五岳霄,尊荣赫赫压群僚。
一朝运舛繁华坠,忍向新贵折楚腰。
意内悲辛如刃搅,人前强笑若魂凋。
唯期困厄终消散,重揽乾纲靖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