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被恪王横举,二人如写成了一个“丁”字。恪王动作极快,扽实了索的身体,横杠着往地上杵,再以己身的头、颈、肘追撞索的腹侧,要将丁慎和刘准擂瘪在索的腹腔之中。
这下如果击摔实了,索肯定重伤落败,观众无不摒息看着结果。林颐璞、钟离家驹和富盛货号众供奉,已经做好出手抢救的准备,只要索一落败,全体大叫“认输”,然后上前抢人,再打群架。
恪王猛然觉得手里的妖劲一滑溜,然后抓空。
情形宛如寻常人抓紧在手的泥鳅叽溜跑脱,索已经闪跳一下,脱离了恪王的掌握,凌空几个旋转,落在前方浅水区,呈半蹲半跪地以膝、掌触地状,然后徐徐收身站起。
这一手显得极为漂亮,林颐璞、钟离家驹等轰然叫好,纷纷鼓掌。
恪王心中警铃大作:这厮果然臻近通明境大圆满!
索抓了抓腮下的痒,上下看了恪王几眼,似在赞扬他果然不错,也像在打量着怎么再进攻。
众人似乎隐约听到“嗡”地一声,索的法相一瞬显出,护住了全身,他看了看自己的左右双拳,咚地高高跳起,双拳擂砸恪王头顶。威猛更胜此前,这下才算拿出了真正本领。
恪王举肘相架,众人耳中砰然大震,双方撞击得实实在在,恪王一双小腿已被打得陷入河床之中,恪王反应极快,就势躺转拧身,拔出双脚,站立再备战,神色非常严肃,索的巨力、敏捷、坚固已不在他之下。
索猱身上前,着着抢攻,快、狠、硬,迫得恪王多以卸力抵挡。
钟离高钟离远兄弟看得心旌动摇,当初关下之战的局势已经颠倒过来。当时丁怡、顾长风、先贤凯、潘波和喻长柏就是被恪王以更快更强更坚固的状态压住,进击无效,现在则是丁慎驾驶巨人压住了恪王。
兄弟二人心中:当时如果请丁慎师傅出马,说不定连越王也拿下了。
林颐璞、钟离家驹等听闻过大战的人也作如是想。马上又醒悟过来:当时,还没发现巨人傀儡可以穿戴成战甲。
林颐璞心中:可惜了,我最初就应该鼓励刘准马上开始搞内科。那样一来,我不单是量大管饱之父,还是内科创始人啊,绝确大胜丁慎。
他心目中的内科创始人丁慎,已经在搞内科中的微创,咳,内科中的微科了。
索的腹腔里,白猿火生接管了索的六识,盯住恪王拳打脚踢,步步不让,招招对轰。他随着索的巨躯左右腾挪闪跃,装在他腮下嗉袋里的几个圆咘噜嘟的储物珠,以及丁慎刘准等的储物枝、储物戒、储物指环等物,随着他而左右腾挪,上下纵横。
诸珠子中有一颗正是六丈极品珠,储物空间里的丁慎和刘准对外面的天翻地覆惊涛骇浪般的颠簸毫无所觉,空间始终衡稳如初。
师徒二人蹲在被索搞坏的空间墙角落,搞内科中的微科探究。
刘准道:“师父,绝确有修复功能。”
被索搞坏的空间墙面不像原来那么毛糙粗砺,表面显出一种圆润的意味,像是空间墙体在生长、在修复。
丁慎又瞎着了,他伸掌摸了摸,啧了一声道:“修复得有点慢,这都好几天了,还有点毛手,没长满。”
他和恪王打了一场,被恪王制住的时候,换了师兄火生上场,他则躲进了储物珠。本来在腹诽恪王不当巨人子,向飞王借钱,咳,借妖力、坚固、敏捷等来和他斗。听刘准报告发现索搞的破坏在修复,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探究空间墙上了。
当太上掌门的,严格遵守着门规和道路。
丁慎审时度势、见机而作的心态也很稳定,状态说来就来。设法练了一趟功,发现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于是,开始琢磨:要如何让索再进来一趟,自己象油一下入索腹腔,借索的眼睛亲自看看破坏的样子。并叫索搞二次破坏,让索这个弟子再收点好处,自己也好发现些端倪。
对火生的埋怨同样说来就来:师兄,你不对我打生打死,我就不骗你进我的三丈珠,我的三丈珠就还在我手中,那可是天下第二的好宝贝。
“刘准,”师父丁慎吩咐道:“想个法子让索再进来一遭,我亲眼看看怎么破坏,破坏后是甚么情况。”
还要搞?
不是多日来一直害怕师伯发脾气,还在想办法如何圆过去么?
为着这个原因,刘准自己都不敢借口搞研究申请进珠来,生怕一不小心被师伯提前发现破绽,影响了圆场大计。
现在听师父又要搞,刘准没做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吃了一惊。建议道:“师父,咱们等完全修复了再开展新的探究,是不是会更好?”
丁慎:“先想个法子,具体要几时进来,看情况再说。”
刘准明白了:研究肯定要搞的,但要搞得悄悄咪咪。一如当时背着贺一品研究索,先仅着牢牢防住,然后再开展探究。
呼,火生的本体进了空间,坐在亭中大座上,状若冥思小憩。一个进一个出,丁慎又被摄了出去。
外面打完了,欢声雷动,梁人自觉打胜。汤人认为己方未输。
恪王主动脱战,涉入河水回到了飞王身边,护着这个借妖力诸能给他的同伴。心中:这个丁慎着实强!幸好眼瞎了。
丁慎接管索的六识,身边是一团白光的师兄神魂态。心中:师兄着实强!幸好我和他讲和了。
索扬声叫道:“恪王,何不再战?”
恪王瞪着他不说话。飞王道:“留待下场。索,你真甘心为敌所用么?”
索仍是老话:“我不认识你们。”
渠河河水波浪翻动,往袭货号总部的巨人和汤修撤来汇合。蔡长礼从河中振衣去水窜升而出。上下打量索:“丁兄?”
索道:“蔡长礼,你要不要来斗一场?用你身上的灵石做赌。”
蔡长礼:“丁兄,你和我联手,劫七星门几把,保你一辈子灵石用度无忧。”
索:“你不怕金长久么,我怕。”
蔡长礼傲然道:“彼可取而代也。”传音给丁慎:“丁兄,你院子里设了什么阵法?我用灵石向你买其法。”这种私下的买卖,他和流云一样,都用密商。
不理他的隐秘,索直接开口吐声:“你要阵法,想困住金长久么?”
“哈哈哈哈,”蔡长礼大笑不答此问,却说道:“要困住他,最好法子是令师兄火生前辈出马,不知他如今仙踪何处?”
索道:“我师兄在关内密林见你忙来忙去,啥也没做成。他担心你顾不上家里,已经到你的修行地瑾州耍子去了。”
“蓬荜生辉,”蔡长礼并不信他。传音道:“据说丁兄修炼《太阳太阴真诀》有成,包教包会,可愿售某一份么?”
索伸出大手:“两块灵石。”
蔡长礼痛快付出两块灵石,高档灵石。
索从口中吐出两本册子,一厚一薄,飞往蔡长礼。道:“蔡长礼,你可知道为何汤人专门给你派危险活计么?因为你太有钱了,你舍不得拿出来给汤人用。你进不了他们的核心圈子。”
蔡长礼翻看了一下,厚的是太阳真诀,薄的是太阴真诀。对丁慎的话有点心不在焉:“多谢丁兄提点。”
“学会即焚,无我准允,不得外传。”
“丁兄,你这两本都是残篇呐。”
“你找集全篇,可以卖回来给我。”
蔡长礼收起书册,四下一望,笑道:“今日已经做过一场,不如就此罢战?”
索哼了一声,恨恨地道:“你伤我弟子,岂能作罢。”生意做完,开始翻脸了。
蔡长礼笑了笑道:“丁兄,在关城时,你挂火铁网搦战,某不过有事在身未作答理,莫当我就怕了你。”
索面上和全身满是淤伤,眼眶还有血迹,斗志却极是昂扬,狂劲有目共睹:“那就来吧。你们哪个来,我都接着。”
林颐璞朗声道:“你们毁我货场,休想脱逃。”心中琢磨:蔡长礼已经从货号总部赶了过来,东家怎么还没追到?若一起联手,少不了要多留下他们十几二十人。
恪王大手一挥,口中奥欧大叫,众巨人跟着奥欧大叫,声震渠河环侧,货场诸人以为他们要再进攻,正准备接战。众巨人却凫入水底,众汤修也跟着遁水而去。恪飞二王和蔡长礼、流云四名领队为同伴掩后。
索大叫道:“蔡长礼,何不再斗一场?”吸起脚边一块河石掷去,如投机发射一般,带起劲风,呜呜疾响。
蔡长礼翻袖一甩,石头被法力扫开,吨一声落入河中,连水花也不见溅起,说道:“丁兄,你几时攻七星门,可约某同行。”和恪王等徐徐隐入水底,也撤离了。
与巨人水下作战,金长久也没讨得了好,众梁修自觉无甚胜算,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货场戒备森严,警哨早发,防护得当,物资损失程度不大,人员伤亡也不算严重,反而还击杀了几头巨人和好些汤修,可惜尸首被抢走了,不能表功。
索和丁慎受众人簇拥,纷赞他们英勇不凡,克敌制胜。
东家莫不欢来了,身边两名供奉护卫。
莫不欢揉着鹰钩鼻,大声称赞诸君奋勇进击,褒扬林颐璞指挥得当,丁慎勇猛无俦,索忠悫威武。对这场攻防战极为满意。
林颐璞惋惜:“东家,他们撤离得早了一柱香,否则你们一到,咱们可大起追击,多建战功。”他不说东家来晚了,只说敌人撤退早了。
莫不欢道:“我为防他们后手所以慢了些,眼下也不错,咱们重点正是保护好物资。只要辎重跟得上,仗便打得好,到时不管蔡长礼、巨人,还是摩云、锦斓,通通都要捉来,他们的日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他其实早就来了,带着两名供奉躲在货场角落拍照,咳,影存索与恪王之战。稍后会令画匠依样描绘,呈送给太子赵亨,这是他的驭上之道。
他不早出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对方烧毁他货号的物资,他若出面,一定要狂追激斗一场才符合他负责人的身份,斗又未必斗得赢,一个不好还会败下阵来,削了他的面子,他不出面反而能平稳收场。物资等还可以补足,他若打生打死没建功,损失就大了去了。
此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