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最终停在崎岖小道上,后面的路只能步行。
这是一片原始森林。
头顶巨大的树冠相互交织,阳光艰难地透过层层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藤蔓从树枝上垂落,像一道道绿色的帘幕。
伸手拨开藤蔓,能发现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尖刺。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味,混合着不知名野花的甜香。脚下的土地松软,厚厚的落叶堆积,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的声响。
前方只有杂乱的花草灌木,晦明晦暗,即便是中午,也有种阴森的感觉。
我们沿着小道一路穿行。
看得出来以前常有人途经此处。
越是森林深处,光线越是昏暗。
马尔科说的没错,强行穿过边境与送死没区别。
但我们只能向前。
在天黑之前,我们着手搭建营地。
原始森林处处隐藏着危险。
我们在溪边大概50米的位置选择一处空地作为营地。
这里有凸出的岩石挡风,便于搭建帐篷。
阿伟用木棍一边敲打地面,一边拨弄地上的枯枝烂叶。
这是在检查是否有毒蛇昆虫。
清理出一块空地,生火。
白月砍了几根胳膊粗的树干,又找了些棕榈叶搭建帐篷。
我和阿伟去溪边弄点水,顺便搞点吃的。
老马则留下来生火。
阿伟来到溪边一处水塘,能看到几条鳟鱼游动。
捡起地上的粗树枝猛敲下去,那鱼就翻起了肚白。
临走前,我们在水塘边和岸上制作了几个陷阱,用以抓鱼和来此饮水的动物。
白月和老马已经搭好了庇护所。
枯树枝和杂草树叶燃烧后的灰烬刚好可以铺在泥土地面上。这样既可以保持干燥,又能防止虫子。
入夜……
昆虫的叫声实在嘈杂。
但更糟心的是,我们似乎听到感染者的低吼。
摇曳的篝火旁,我和阿伟拿出手枪,眼睛死死盯着黑暗深处。
那阵怪异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树枝被折断的脆响,一个身形扭曲的感染者缓缓走进火光范围。
那感染者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青灰色,像是泡发后浮肿,多处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散发着刺鼻的腐臭。
丧尸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拖着沉重的步伐直扑过来。
我果断扣下扳机。
砰!
子弹精准击中感染者额头。
感染者晃了晃身子,栽倒在地。
吼……
我们好像误入了丧尸的家园一般,周围的低吼声此起彼伏。
但声音远近不同,森林环境复杂,它们找不到我们。
看那感染者的破旧衣服,应该也是个挝国人。
第二天一早,我们去查看陷阱,一无所获。
吃了点浆果和野葡萄,我们继续上路。
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反而开阔很多。
路上偶尔能看到被藤蔓缠绕的感染者。
扒开眼前的灌木丛,豁然开朗。
沼泽地。
野草没过膝盖,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软塌塌,几乎要陷下去。
我们尽可能沿着土质较硬的位置行走。
行至中午,沼泽尽头竟看到炊烟。
四人小心靠近。
却发现居然有不少挝国人生活在此处。
至少60多人。
他们见到我们也不觉得奇怪。
经常有人想通过边境逃往华国。
再往前,道路异常艰难,这群人原本只是暂时留在此地规划路线,但始终找不到更好的路。
反倒是将这临时营地打理地愈发壮大了。
这里不缺水和食物,一些空地上甚至集中种了些浆果之类的植物。
一个新的村落几乎要就此诞生。
这里的人倒也友善,大概是生死经历得多了,对这里打造的温馨世界着实依恋。
他们建议我们暂且住下,以后再做打算。
我查看一番四周环境,此地被山林围住,从任何一个方向都森林密布,根本没有可的走路。
我们只得暂留此地再做打算。
前两天在原始森林里风餐露宿,整日见不到阳光,确实有些吃不消。
这沼泽地也算空旷,可以好好修整一下。
而且人多更容易趟出一条路来。
这一待便是一个月。
我们几乎活成了野人。
而唯一的成果,便是成功跨过三个山头。
树木稀疏不少,但起伏的山路变多。
除了十几人不愿离开沼泽营地的,其余人与我们一同穿过山林,但只有不到20人活下来。
我们仍未安全。
这片区域据说有华国士兵巡逻,我们还得避开他们。
山路崎岖,脚下碎石松动,一不小心就会沿着峭壁摔下去。
走到半夜,我们已经可以看到树林间的土路,路上有车轮的痕迹。
众人难掩内心的激动,但慎重起见,还是不敢走在路上,只能沿着路边树林继续向北。
老马边抹着眼泪边笑,激动表示很快就可以见到家人了。
但也可惜没把蓝宝石项链给雇主带回来,到手的酬金没了。
阿伟思绪平和,打算先偷偷回老家打听父母的情况,然后再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生活。
作为本该死在静江市的士兵,阿伟觉得自己没有脸面留在家乡。
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回家?
白月又该怎么办?
绝不能放弃白月。
噔!
一束强光照射过来,刺得我们睁不开眼。
“所有人!全部蹲下!!”
一口流利的华语怒斥道。
十几名士兵持枪靠近过来。
有几个挝国人害怕得往树林里逃,却被士兵追上,死死按在地上。
砰砰砰!
一名士兵朝天开了几枪,所有人立刻蹲下。
“双手抱头!!!”
一名士兵敏锐地察觉到我和阿伟腰间的手枪,立刻抬枪呵斥。
另一名士兵走过来,将我按倒在地,利索地卸下枪。
白月见状正打算扑向那士兵。
“白月!”
我皱眉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白月这才安分下来。
拘留室。
两名士兵端坐在审讯桌前,看左边那人的肩章,是名士官。
“姓名。”
“林染。”
“身份证号。”
“………1039”
“家住江北市?”
那士官在电脑上复核我的资料。
“对。”
“怎么去的挝国?”
“从静江市过去的。”
我知道瞒不住他们,便如实回答道。
“……静江?”
士官听到这个地方,如同被触动神经一般,兀得抬头看我。
“报告班长!”
门外另一名士兵忽然急匆匆敲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递到士官面前。
“这是那个华国人的资料……”
“吴伟……”
班长默念一声,再细看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在哪?”
班长发问。
“还在禁闭室。”
“这个马文杰呢?有什么底细?”
“是个跑海航的,最后一次也是在静江市。那个小女孩,只记得名字叫白月,其它一问三不知,脑子傻乎乎的。”
“……”
那班长看着阿伟的资料,一言不发。
“要通知连长吗?”
那士兵问。
“晚点再说,先带我去见见他。”
班长站起身,大步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