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成戎马半生,他知道骑兵的战法和步军完全不同,而且骑兵在草原上的作战方式,也和中原不同。
在历史上,中原王朝进入草原作战,最大的难题,不是战斗本身,而是要找到敌人,毕竟,茫茫的草原上,没有熟悉的人,想要找到逐水而居的部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黄成听完图鲁的话,并未立刻回应,而是转头看向其他将领,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帐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这时刘坤反驳道:“图鲁将军所言虽有道理,但战机稍纵即逝,若我等迟疑不决,准噶尔人一旦察觉我军意图,我军再想突袭便难上加难了,而且,若是准噶尔一意避战,向西迁移,则战事拖延日久,粮饷难继,届时,数万大军,恐徒劳无功,因此,末将以为,当断则断,不可贻误战机!”
图兰泰也点头附和:“刘将军说得对。我军士气正盛,机会来了,就要把握住,所以,我赞同进军的决策。”
黄成听罢,沉吟片刻,随后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诸位所言皆有道理,但战机不可失,本帅决定,明日按原计划进军。”
众将闻言,齐声应诺:“末将遵命!”
黄成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手指轻轻敲了敲准噶尔汗廷的位置,沉声道:“此战关系重大,诸位务必全力以赴。若能一举攻破汗廷,准噶尔便可平定!”
众将纷纷起身,拱手告退,帐内只剩下黄成一人,他凝视着地图,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不知道我这一次,会不会赌赢啊……”
次日清晨,被遴选出来的两万余精锐骑兵已经准备妥当,然而,就在用过早饭后,等待出发时,黄成却感染了风寒,额头发烫,卧床不起。
众将齐聚帐内,皆是面带忧虑的看着黄成,大家伙都准备好了,大帅却生病了,这让众人的心中,莫名的有些阴霾。
黄成也有些无奈,他是很想亲率大军,一举踏平准噶尔汗廷,但他此时的状态,显然已经不容许他亲自出战,而战机又无法拖延,因此,这一战,只能临阵换将。
黄成脑子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强撑着身子,环视着诸将,而最后的目光却锁定在刘坤身上。
黄成指着刘坤说道:“刘坤,本帅命你为先锋主将,率两万精骑,日夜奔袭,突击准噶尔汗廷!此去责任重大,关乎我军成败,切不可掉以轻心。”
刘坤心中一震,有些意外,但又感到重任在身,当即单膝跪地,抱拳高声道:“大帅放心!末将定不负重托!”
黄成微微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吃力地继续说道:“这一战,没什么可说的,唯有一点,便是要快!”
“末将明白,必不敢有半点耽搁!”刘坤语气坚定的应道。
黄成喘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又看向其他将领:“诸位,此次出征,你们要全力以赴,不得有丝毫懈怠。”
众将齐声回应:“谨遵大帅吩咐!”
黄成靠在榻上,疲惫地摆了摆手:“好了,出发吧,本帅静候你们凯旋的消息,奏功文书,本帅都已拟好了!”
众将闻言,纷纷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而这时,刘坤站起身来,转身面向众将,大手一挥:“出发!” 言罢,反身向着黄成再行了个礼,随即大步走出营帐。
不多时,两万精骑陆续奔驰出营,马蹄刨地,尘土飞扬,如一股黑色的洪流,朝着准噶尔汗廷的方向奔腾而去 。
这支突袭的精兵,皆是一人三马,携带足够三日的水,干粮,刘坤在马上,回望着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
队伍驰骋片刻后,他扭头对着身旁的传令兵大声喊道:“传令,大军歇马不歇人!吃饭,拉屎必须全部在马上解决,全速前进,日夜奔袭,直驱准噶尔汗廷!违令者,军法处置!”
几名传令兵得令,立刻双腿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般调头,朝着后方队列旁,一边疾驰,一边扯着嗓子将刘坤的命令大声传达下去:“将军有令,大军歇马不歇人!吃饭,拉屎必须全部在马上,日夜奔袭,直驱准噶尔汗廷!违令者,军法处置!”
骑兵们听闻命令,神情愈发坚毅,没有一人发出怨言,他们被挑选出来,便知此战的紧迫和重要。
饿了就在马背上简单地啃着干粮,就着皮囊里的水匆匆咽下,战马疲惫了,便换马继续驰骋,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甲,连续奔驰的久了,便连大腿都似乎已经麻痹了,但即便如此,他们始终坚定地望向远方,紧握着手中的缰绳,催促着战马加快步伐。
直至夜幕降临,草原的夜晚透着丝丝凉意,但这却没有影响大军前行的速度,蒙古骑兵们在马背上打盹儿,凭借着多年来的习惯,始终保持着骑行的姿态,而中原汉军的骑兵,却没有草原联军这般高超的骑术后许多人为了避免太过疲惫而落下马,纷纷将自己与战马绑在一起。
一路上,马蹄声如雷,滚滚不绝,两万精骑仿佛融为一体,化作一道一往无前的洪流,向着准噶尔汗廷迅猛突进,所经之处,只留下飞扬的尘土和那震撼人心的马蹄轰鸣声。
昭武十年,三月十九日,寅时,刘坤所部已经抵达了准噶尔汗廷东南面三十余里外。
穆哈拉经过这般奔袭,人已经去了半条命了,但他还是借着月光,看到了远处的那片山脉,他知道,快到准噶尔汗廷了。
于是,穆哈拉费劲的向身旁的通译喊道:“快……快到了!快到了!”
通译听完,连忙将穆哈拉的话翻译了出去,身旁的乾军骑兵,连忙疾驰着战马,向着前方的刘坤喊道:“将军!将军!向导说快到了!!”
刘坤听到了声音,连忙下令,降低马速,准备暂时停下。
片刻后,疾驰的大队骑兵,开始缓缓降低马速,良久后,两万余骑才暂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