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社里的排练愈发紧张,江泠晚负责时装,话剧社对服饰上颇为讲究,她也因此而接触到更深层面的知识。
学校新来了个老师,是世界颇具盛名的时装设计大师,要求相当严格,眼光狠辣。
江泠晚没少被留堂批评,因此错过不少社团的活动。
今天来接她的人是沈书礼。
瞧见她一脸郁闷,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不高兴?因为什么?”沈书礼见她坐好,才启动车子。
江泠晚懊恼地开口:“新来的老师好凶。”
“沈先生,我是不是很差劲?”
“没有。”沈书礼熟练地操作着方向盘,没有往家的方向开。
江泠晚望向车外的风景,“沈先生,我们不回家吗?”
“有人请客。”沈书礼淡淡回答。
很快,江泠晚就知道请客的是谁了。
居然是她的专业课老师!
两个心理阴影站在她面前,简直是……凌迟。
一个让江泠晚腿软,一个让她手软。
江泠晚刚想后退,小手被沈书礼的大手握紧,掌心宽厚温暖,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耳旁响起:“躲什么?”
“brian先生,久仰大名。”导师是个中年男子,戴着银边框眼镜,一双眸子犀利锋锐,直击心灵。
课堂上威严庄肃,没人敢缺课,也没人敢开小差。
然而在看到沈书礼后,和善地笑着给他打招呼,态度可以用毕恭毕敬来形容。
态度跟课堂上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江泠晚心里畏惧,躲在沈书礼身后,不敢直视老师,乖巧小声地补一句:“老师……好。”
导师并不惊讶他们认识,倒像是提前打过招呼,而她的导师,在寻求沈书礼的帮助,讨论的话题,涉及到了基金管理的层面。
江泠晚完全听不懂。
但心里也明白了导师为什么会专门留堂,专门针对她,单独辅导她。
一切基于她身旁的沈书礼。
她并不知道,外面不少知名企业,各界名人,都在排着队寻求沈书礼一句意愿合作。
也不知道想要见上他一面,究竟有多难,提前一个月预约,也未必能见到他,就是见到了,也未必能达成合作。
别人求着见他,而她却无时无刻不在密谋着离开他。
导师中途上了个厕所,江泠晚小心翼翼地凑到沈书礼耳边,小声哀求他:“沈先生,能不能让导师温柔点?别留堂批评了。”
沈书礼微微挑眉,侧目看她。
一双盛满温水的星眸,充满祈求的韵味。
他既没拒绝,也没同意,意味深长地开口:“求人办事,得有诚意。”
“我诚意满满。”她俏皮地笑道。
沈书礼把盘里剥好的虾,推到她面前,又慢条斯理地抽出湿纸巾擦拭手指。
“看不出来。”
江泠晚习以为常,吃掉盘子里的虾仁。
沈书礼不是第一次给她剥虾了,她喜欢吃,家里的阿姨没少给她做。
“那换我给你剥虾?”她吃着吃着,忽然有了想法。
沈书礼皱了皱眉,有些不屑:“你认为我需要?”
“那你想要什么?”江泠晚不懂了,她在m国的一切全是沈书礼承包,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有什么给他。
沈书礼拿着湿巾,细心地替她擦拭唇畔。
“要你的心。”
“我的心在沈先生身上呀。”江泠晚甜美地笑道,小手揽着他的手臂,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沈书礼捏了捏她的脸蛋,淡冷地揭穿她:“是吗?可我……看不出来。”
“你的心里装得下太多东西,唯独没我。”
有学校,有学业,有社团,就是没有他。
江泠晚背脊一阵寒凉。
不敢说话了。
她的心确实不在沈书礼身上,在社团,在班上,在学业。
见她沉默,沈书礼冷笑一声:“猜对了,是吗?”
“我喜欢话剧社,喜欢学业,愿意把心放在这上面。”江泠晚抬起头来,为自己解释。
她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只围绕着沈书礼一个人转。
她需要有朋友,有自己喜欢的社交活动。
更何况她跟沈书礼,根本就不可能,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且未来的她,还不知道有没有命能活在他手上。
沈书礼的嗓音更低冷了:“是吗?”
当天晚上。
等待她的是一轮又一轮的风暴。
他又不高兴了。
不高兴她交朋友,不高兴她的心里没有他。
江泠晚第二天直接起不来床,四肢百骸都跟被人拆解重组了一般。
床边人早已离开。
耳边时不时传来风铃的声响,铃铛被风吹动,相互碰撞,清脆悦耳。
熏香已经燃尽,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浅淡的幽香,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跟沈书礼身上的沉香气息略有相似,不同的是他还自带了特有的冷调,仿佛大雪纷飞飘落,冰雪散发出的冷。
在沈书礼跟导师的合作基础上,导师在课堂对江泠晚不仅不温柔,还越来越严格。
但所谓严师出高徒,江泠晚的成绩突飞猛进,在专业里名列前茅。
在家里还有沈书礼这个严师,手把手教会她无数个技能,她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也因此而丧失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缺席数次活动后,她只能选择退出话剧社。
退出社团的那天,carter追了出来,腼腆羞涩地向她表白:“Jane,我喜欢你,我们两个可以试着,交往一下吗?”
“抱歉,我不能。”江泠晚心里揪得紧,拒绝了他的表白。
虽然carter是她喜欢的类型,阳光善良,不管是对待人还是事物,都抱有谦和的态度,情绪稳定。
但她身边还隐藏着一个危险的男人,沈书礼。
尽管他们之间没有感情维系,沈书礼也绝不会容许她交男朋友。
沈书礼情绪相当不稳定,易躁易怒,偶尔事业遇到强敌,精神会兴奋得失控。
简而言之,他心情好的时候,对她特别好,而他心情不好时,凶也是真的凶。
江泠晚也知道,她所发展的一切,都尽在沈书礼的掌控之中。
她的人生道路,早已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以时间要素来逼她退社,也不过是他万千手段之一。
导师就是他请来专门辅导她的。
为此,沈书礼还同意了跟导师的合作,于他而言凤毛麟角,却能成就她的光明未来。
江泠晚并不喜欢这种安排,感觉自己跟蝼蚁一般弱小。
随手一捏,小命不保。
但为了变优秀,还是坚持了两年。
直到林舒禾的出现。
而江泠晚刚好毕业,沈书礼也正值事业上升期。
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时机简直来得不要太巧。
领完毕业证,江泠晚就早早赶回家,收拾起所有属于她自己的行李,把沈书礼的黑卡留在桌上。
彻底脱离剧情,逃跑回国。
在回国的飞机上,她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自由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