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晚掀开被子,等西陵明月躺进来。
“算算日子,杨贯应当已经到了宁熙国国都。”姬晚装作闲聊一般,不经意提起。
“是啊,到时候常生会亲自来的,扶光莫要担忧。”
身为姬晚的母亲,西陵明月对她的了解比众人多许多。
之前在冷宫中,时不时就询问父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姬晚有多在乎血缘亲情她不是不知道。
自然也能明白姬晚在担忧什么。
定然是忧心哥哥不喜欢她。
姬晚在床上躺了三天,胸前才少了几分闷痛,也能被扶着小心下地走动。
整整三天姬晚没有过问过一句政务,全都交给崔珉与下属团去监管办理。
整个人好似心灰意冷般窝在铜城县令府邸,门也不出。
外头许多人都在传姬晚重伤不治。
有许多百姓在县令府邸的门口,自发组织过郎中,想让有名的郎中们都来给姬晚共同治疗。
还有人三不五时就拿着自家收成的蔬菜与鸡蛋送到县令府邸。
又担忧又嘱咐守卫兵卒,希望姬晚多注意身体,多休息。
他们不想姬晚这么优秀,还能照顾百姓的领导者就这般轻易的离他们而去。
姬晚也知道百姓们的好意,从来没拂过人的心意,全都将其用银子买了下来。
樊州石城客栈。
“诶!仁兄可知,王爷已经足足六天没有出现过了,外头说什么的都有,王爷的身体到底是如何了?”
一位身穿蓝色布衣的书生拉住正在收拾东西,去姬晚给其准备好宅子的于和。
于和想到自家表兄的嘱咐,装作虚弱的笑笑:“殿下的身体岂是我等能随意议论的。”
那读书人看到于和的模样心中一咯噔。
于和是什么地位?于和可是殿下亲自询问过是否要入仕的‘厉害’幕僚。
既然他都是这般强颜欢笑的模样,难道殿下怕不是真的身体……
“既如此,仁兄这收拾东西是做什么?”书生探寻的盯着于和。
“和今日打算去表兄的府上小住。”
于和其实已经在崔珉的府上住了快一个月了,不过今日他是得了崔珉的命令,装作收拾东西的模样。
来客栈转悠转悠。
果然……事情如表兄所料一分不差。
真的有人过来打探消息。
确定整个客栈的人全都听到了他的话,于和装作忧愁的模样抱着行李,上了表兄崔珉准备好的马车。
消息从客栈迅速传到张府。
“老爷,小的确实是亲耳听到过于和说王爷的身体没问题,但那脸色分明就不是这回事。”
张掖激动的转过头去,看着传音的管家:“竟是真的?!看来姬晚这次是真的要倒了!
就说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最基础的身子都比不得男子强壮!
我张家若是将樊州夺下来……”
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张掖不放心的再次询问:“你确定是真的?”
那管家眼神一转,斩钉截铁道:“小人当时就在客栈内,确为真!”
“好!好!管家快,帮我联系联系李家家主。我要与其面谈!”
“是!”
管家脚步匆忙的跑出张府,向着李府而去。
姬晚身边修仙者众多,好不容易有机会等到她性命垂危之时,若不趁人之危,以雷霆之势,尽快将人除掉,等姬晚身体好了。
他如何还能将张家抬到更高的地位?
各凭手段而已,不丢人。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樊州与青石州各处。
姬晚在一年之内将摊子铺的这么大,谁人不眼红?
不抓住机会,如何能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平头百姓倒是念着姬晚的好。
平心而论,姬晚手下幕僚没一个是世家子弟。
一看就是不与世家为伍的那一类人,万一真叫她成了大事,以后岂不是就是他们世家贵族的倒霉之时?
他们这些世家可没一个在心中念着姬晚的。
谁让她姬晚根本不接受两个州郡各个世家送过去的人。
若想保住世家贵族的体面,这样的人定然不能与世家共存!
一个女子,目光还是过于短浅了些。
他们这些庞大的世家贵族,就连男子都不敢动一下,甚至颇为讨好。
她姬晚一个妇道人家,以为仗着手里那点兵力就能成事?
太天真了。
说实在的,不是姬晚当初特意不招世家子弟,而是见过世家子弟的水平之后,才是真的不想招聘那些废物饭桶。
世家子的学识多是华而不实,写风花雪月的文采倒是一流,关于政治时事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实在太过违背姬晚当初想要官员的初衷。
就算只为了学识写风花雪月,可写的好的也没有,一个都没有!
她本来要的就是为人民做实事儿的官员。
可惜所有来面试的世家子之中,无一人是如此。
夜色昏暗。
眼下崔珉暂时带兵去了樊州城外驻扎。
青石州事宜则被姬晚交给曹可,樊州则交给潘浊。
潘浊拿着信纸书写完消息,施法唤出传音鸟,将城内消息分别传给另外两个老狐狸。
这三只狐狸已经商量好了,每日晚间都要联系一次,就是为了交代城内事宜,与引导那些手脚不老实,且蠢蠢欲动的人。
殿下已经放权给他们,他们最好一次就铲除掉所有不安分的!
蠢蠢欲动,但还没动手的,也要酌情下些重手!
一次就让那些人都记住殿下不是好招惹的才好。
三只老狐狸已经在心中列好名单,就等心怀不轨之人露出马脚!
门口传来小厮声音,“老爷,老太爷来了。”
潘浊收了收桌案上要给崔珉的信件:“快请父亲进来。”
潘浊的父亲,潘成光。
前朝中书省右骑常侍卫。
也就是姬晚的爷爷辈的臣子。
姬钦这当皇帝的来了,都要叫潘成光一声叔叔的那种。
如今潘成光已经年过七十,此时老人佝偻着后背,被小厮轻手轻脚的扶到椅子上坐下。
“玉清啊,近几日镇北王爷永康公主殿下身子骨虚弱,你万万不可起些不该起的心思啊!”
潘成光的父亲,也就是潘浊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