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把在飞机上跟萧让说的几点理由再重复了一遍。
“办所以来,我从君天带出来的辛璐的离婚案、萧让介绍的他同学的离婚案,还有主任及家的合同纠纷案,就只有这三个案子让咱们赚到钱了,其他的案子,对所里的创收,微乎其微,连房租都交不上。如果咱们再这么下去,我很担心咱们所坚持不了多久了。首先没钱交房租,房东就会把咱们撵走。”
曾子君说:“没案源咱们可以想办法,可一旦人出了事,就无力回天了!”
宁稚曾经在君天所楼下被劫持的事儿,他也清楚。
王思雨说:“是的,我赞同主任的观点。案子可以争取,钱可以挣,没必要冒险去做那种人神共愤的案子给自己招惹麻烦。”
宁稚说:“我把杀继子案打赢了,就会有其他刑事案件找上门,就好比今天来的那些人。所里有钱了,就能换个好的办公室,搬离这里,就不会有人上门寻仇了。”
曾子君气道:“律所打开门做生意,就算搬办公室,也得去司法局备案新地址。他们随便上网搜一下‘乾元所’三个字,都能随时搜出咱们的新地址!”
宁稚盯着会议室桌上的某一点,说:“你们知道程儒言如今为什么是圈里价值最高的律师之一吗?他一年给君天所带来的创收,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数字。”
曾子君蹙眉:“这个案子跟程儒言有什么关系?”
宁稚说:“程儒言曾经也跟咱们一样,都是名不见经传、赚不到钱的小律师,他之所以能有今天,就是他因为一开始打了很多死刑指控案件,打出名气了,以至于后来很多有钱人一沾上刑事案件,就来找他,捧着大把的钱来找他,他跟这些人结交了人脉,拿到更多的案源。”
王思雨:“所以你要效仿程儒言?”
宁稚:“我不是想成为他那样的有钱人,我只是想先赚点钱,让咱们所能够活下去,不至于连房租都交不出来。”
曾子君:“想挣房租,刚才那些当事人就够了。你没来之前,我和思雨跟她们聊了几句,其中有几位是有钱太太,儿子犯事儿了,想让你给他们捞出来。这些人给的代理费,足够咱们付上今年的房租了!”
宁稚:“今年的房租有了,那明年呢?后年呢?大后年呢?”
曾子君吼道:“如果明年的房租没有,我个人垫上!总之我不同意你接杀子案!”
宁稚也吼:“这是律所!是合伙性质!不是你们的家族企业!没钱了老板直接拿钱出来垫就行!你如果一味用经营家族企业的思维管理律所,那咱们所永远不会进步!”
曾子君吼得更大声:“那我去找案源!我去求我爸的朋友,把他们企业的常法业务给咱们!这样房租不就有了?”
宁稚气得站起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靠人脉经营律所!危机与机会并存!你为什么只看到了危机,看不到机会?所有这些我们羡慕的大所,哪一家不是从血雨腥风中杀出来的?!”
曾子君:“不是我不敢厮杀,是我怕你有危险!”
他气得脸通红,胸膛上下起伏着。
宁稚也气呼呼地看着她。
俩人就这么站着对峙。
王思雨想去拉他们,又插不上话,只能干着急。
萧让敲会议室的门。
王思雨赶紧起身去开。
萧让单手抄兜走进来,看着对峙中的宁稚和曾子君:“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听主任的。主任就是一个律所的话事人。
他知道曾子君和自己一个意思,都不同意宁稚去沾杀子案,所以要宁稚听主任的。
宁稚咬了咬牙,愤然收起桌上的笔记本:“没钱交房租的时候,律所和主任一样保不住,所以我不听,我要先挣钱,让所里能活下去!”
她想一头牛一样要冲出会议室,萧让拦住她:“这样吧,投票表决,你们有三个人,刚好能出结果。”
曾子君缓了缓情绪:“我同意。”
萧让看向王思雨:“王律师你呢?”
王思雨看看宁稚,又看看曾子君:“我也同意。”
萧让拍了拍手:“好,接下来就宁稚接不接杀子案一事进行投票表决,同意的举手。”
宁稚立刻举起手。
曾子君没举手。
大家都看向王思雨。
就在宁稚以为王思雨也不会举手的时候,王思雨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
“我也同意宁稚的意思,先挣钱,先让律所活下去再说……”
宁稚开心地看向萧让:“好了,宣布接过吧。”
“我刚才说着玩儿的,投票不算,还是听主任的。”萧让轻咳一声,转身离开会议室。
宁稚就知道他故意的,气道:“你回家给我等着!”
她看向曾子君和王思雨:“既然思雨也赞成接这个案子,2票比1票,我就接了。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明天见。”
她生怕曾子君又变卦,拉上萧让就要走。
俩人经过会议室,听见曾子君和王思雨大吵。
大约是王思雨投了赞成票,曾子君对她发难。
萧让知道曾子君的心思,有点不舒服,沉着一张脸下了楼。
俩人回到家,宁稚心情不错,边打扫屋子边和萧让聊天:“你说法援组织什么时候会通知我过去领案卷材料?”
“不清楚。”萧让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丢进洗衣机,“死刑指控的法援案件,如果再像秦文珍的案子那样,打个大半年,那你们所又得半年没收入,房租还撑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