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闻言,叹着气,把手上的抹布一甩,人在地上坐了下来:“一月份交完第一季度的房租,账上就没钱了。一转眼四月份又得交第二季度的房租了。”
“我劝你还是别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法援案,做点能挣钱的案子,实在没有,我从我手头拿两个案子给你们。”
宁稚落下眸子:“我今年31岁了,子君36,思雨35,我们都不年轻了,再起不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萧让摇了摇头。
该说的都说了,能给的也给了,宁稚还是坚持,如果他执意反对,俩人又要大吵。
十月份那次,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讨好她,这次再一吵,她还能冷他半年。
曾子君跟她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虎视眈眈的,他若在这节骨眼和她吵架,那等于给曾子君机会。
想到这些,萧让也只能隐忍不发。
正想着,宁稚手机响,她拿出手机划拉几下,凑到他身边:“普乐社区的老师发孩子们的日常了,这会儿发的是下午的,书磊上完两节课,第三节课自由活动,老师带他去便利店买东西,还去看电影。”
“什么时候去会见秦文珍?”
“明天早上,给她看看孩子在社区的照片和视频,让她安心服刑。否则,她会很煎熬的。”
翌日一早,宁稚先探视了秦文珍,然后才回律所。
见大门上的红字不见了,她问:“那些红字是谁清理掉的?”
王思雨抬头看过来:“我用两瓶卸妆油卸掉的,回头我要报销。”
宁稚笑:“是的是的,必须报销。”
见曾子君工位空空,她问:“主任呢?”
“出去找案源了。他说如果他能找到挣钱的案子,咱们别接那个杀子案。”
“思雨,你也不想接杀子案对吗?”
王思雨犹豫几秒,说:“一开始是不想的,后来一想自己和所里的处境,又觉得不得不做。”
她喝一口咖啡:“我当律师已经整整十年了,多少和我一样年资的同行,已经实现身家千万甚至过亿。”
她笑着看向宁稚:“就说你,才入行四年多,挣的钱都比我多多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该冲得冲。”
宁稚叹气:“我做的那些挣钱的案子,全部不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要么是靠君天的名气,要么是萧让的转介绍。
昨晚萧让还在劝我别接杀子案,我说我31了,你35了,主任36了,我们有危机感,我们不得不做。”
王思雨冲了一杯美式,放到她手边:“别想那么多了,反正咱们大胆干,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了。”
“好!”
俩人击掌。
放在包里的手机响,宁稚拿出手机一看,是一通来自北京的固话号码。
她接起:“你好,我是宁稚。”
电话那头笑道:“宁律师啊,你好,我这边是市法援中心的啊,我姓付。”
意识到对方是为指派她承接杀子案而来电,宁稚下意识坐直身体:“付老师您好您好。”
“你好你好。给你来电话,是有一个法援案件要指派给你承办。我先简要跟你说说这个案情。”
“您请说。”宁稚把电话开免提,放到桌上,与王思雨一起听。
“嫌疑人叫胡红娟,1985年出生,于三年前与二婚丈夫范成钢再婚,婚内遭受长期的家暴,范成钢酗酒、赌博并多次虐待她,导致其心理状态极不稳定,对继子、也就是本案的被害人范强态度恶劣,多次因琐事打骂。范强长期寄宿学校,今年寒假回家时矛盾激化,于1月下旬被胡红娟杀害。”
宁稚问:“案件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刚侦查结束,已经移交市检了,案卷材料也送到我们这儿了,你有时间可以过来海淀拿。”
“好的,我下午就过去。”
宁稚按掉电话,刚看向王思雨,王思雨就说:“下午一起去!”
“好!”
有战友的支持,宁稚干劲满满。
她打开电脑微信,有十几条未通过的好友申请,都是昨天拿到她名片的那些人。
她一一通过,一个个和他们约好时间来律所面谈。
午饭还没吃完,约了一点的当事人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王思雨先进会议室帮忙招待当事人,宁稚将午饭盖好,喝一口水,又补了口红,才拿着电脑进会议室。
她在当事人对面坐下:“您好,我是乾元所的合伙人律师宁稚,怎么称呼您?”
“宁律师您好,我姓万。”
“万女士,”宁稚点点头,“是什么案子?”
“我女儿被抓进去了,说是什么运输毒品罪。”
宁稚眉心一蹙,十指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边问:“目前被刑拘多久了?”
万女士想了想,说:“有大半个月了。”
“目前被刑拘在哪里?”
“在朝阳北路那个看守所。”
“有让律师去会见过吗?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吗?”
万女士哭着摇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知道是运输毒品罪被拘留的。我去别的律所咨询过,他们都跟我说运输毒品是大罪,保不齐要枪毙的,代理费一开口就要几十万,可我没那么多钱啊……”
宁稚抽两张纸巾给她:“是不是构成犯罪还不好说,您先别急。”
万女士双手揪着纸巾,泪眼模糊却又充满希望地看着宁稚:“就是说,还是有机会无罪的是吗?”
“是不是有机会做无罪辩护,得等我会见了您女儿,知道案情,才能有初步的判断。您如果想委托我去会见您女儿,需要先跟我签订委托协议,我才能申请会见。”
万女士踟蹰道:“那您要收多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