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逃,见证了一路的牺牲,云流逸只感觉自己肩上格外沉重。
终于,他最终还是来到了城门口。只不过迎接他的是满地血液,他仿佛踏在了血海之上。
他的眼前是一个血阵,阵中已有五十多人的尸体。剩下十几人,在苦苦的维持着法阵。
他看向沈竹,声音都有些许颤抖:“沈节清,这就是你的生路吗?”他嘲讽道,眼中隐隐压制着泪水。
沈竹平静的点了点头,他沾染了一点鲜血的手指向血阵中心:“领主,请活下去。”
云流逸却怔住,他情绪险些失控,拽住沈竹的衣领:“沈竹,我云流逸贱命一条,从来都不需要他们给我牺牲,我创造宿命,要的也从来都不是死士,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命。”
沈竹直视着云流逸的愤怒,淡漠的说道:“我知道你对自己人从来都狠不下心。……云流逸,这是他们的选择。如果你在犹豫不决,只会死更多人,入阵吧,日后你要什么解释我都认。”
云流逸看向阵法之中,苦苦支撑的十几人已经有一人倒下,他咬了咬牙,向着那堆尸山血海中走去。
又一人倒下,他走着的步伐逐渐加快,最后跑了起来。
沈竹紧随其后,他看着云流逸显得落魄,悲寥的背影,心中异样,却不后悔。
“九善,你终究会明白的?今日过后,宿命,将要崛起,响震整个江湖。”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江见晓远远地坠在身后,剩下不到七八人的宿命人员向这里跑来。
影袍突然出现在上空,欲对阵法出手,好在云流逸和沈竹已经进入阵中,被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江见晓紧紧地皱着眉头看向影袍:“你刚刚在磨蹭什么?”
“用人命铺垫生路,能逃走算是天命。……伏桃呢?他不应该坚守阵法吗?”
“那小子中了血滴茸,说已经完成阵法,开始罢工了。”江见晓气急败坏的骂道。
“五派的援军到了。”影袍看向远方,冷静的说道:“还是快点办正事吧,逃走的老鼠早晚会被抓回来的。”
江见晓飞到影袍身旁,看着远方来势汹汹的人群却不以为然:“阵法已成,它会随着吸收的血气越多,变得越发坚固,就算这些人来了,又能怎么样?”
“大事在即,不容马虎,你且在此守着,我去阵眼看看。”
话落,影袍消失于天际。
在北桑城下,早已有了上万的魔兵,守候在外,包围整个北桑城。
广阔的平原之上,赤海家族雄战军汹涌杀来。
雄战军的战旗烈烈作响,在凛冽的寒风中似要撕裂长空。
他们的马蹄踏破霜雪,扬起滚滚烟尘,每一步都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
为首的赤海勇身披玄铁重铠,冷峻的面庞上,双眸透着森寒的杀意,他手中紧攥着一柄锯齿长刀,刀身寒光闪烁,似在迫不及待地要饮敌之血。
“兄弟们,北桑城是我们的家,我们的亲人,朋友,爱人都在里面,只有把家门口的狗杀了,把这个群天天杀的赶出去,我们才能回家。杀!”
赤海勇一声怒吼,声浪如雷,激荡在每一个雄战军士兵的心头,激起他们满腔的复仇怒火。
战鼓擂动,声声震耳,雄战军如潮水般朝着北桑城涌去。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守军也察觉到了这股来势汹汹的力量,警钟长鸣,守城的士兵们迅速集结,箭手们搭弓上弦,密密麻麻的箭镞如乌云蔽日般朝着雄战军射去。
十几个战斗法器悬浮于天空之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举盾!”赤海勇大喝一声,前排的士兵迅速将手中的巨型盾牌竖起,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盾墙,利箭射在盾牌上,发出“砰砰”的闷响,火星四溅。
散发着闪闪光辉的战斗法器,散发出爆炸般的攻击力。
雄战军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朝着城墙冲锋,有人倒下,立刻就有同伴补上。
他们用血肉之躯,冲击着北桑城的防线,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天际。
………
此时,被困在血阵中的云流逸和沈竹,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来到了一个神秘的山谷。
山谷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四周怪石嶙峋,阴森恐怖。
“这是什么地方?”云流逸警惕地看着四周,手中紧紧握着剑柄,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沈竹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好像是乱古战场。”
此处怪石嶙峋,地面却沙化严重,在一些沙土之中,还埋藏着生锈的兵器,因为曾经战斗惨烈,沙土都是红色的。
“沈竹,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来换我这条命?我宁愿死,也不想背负着他们的血债活下去!”云流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眼中燃烧着怒火,声音平静。
沈竹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九善,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我并没有命令,让他们牺牲。
我只是告诉他们,这个禁咒发阵可以离开,但是需要付出性命。
他们前仆后继,只为了让你我离开,我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促成事情的结果,我也只是在赌。
九善,你是宿命的领主,对于一个团队来说,领袖是凝聚散沙的主心骨。是信任的中心。这就是他们甘愿赴死的理由。”
“赌……,”云流逸无力地垂下头,泪水夺眶而出,他侧过脸去,不让沈竹看他狼狈的模样。
“不过他们的死确实与我有关,你要是不服,可以打我,或者我以命换命都可以。
九善,就算我没有给他们禁咒,他们也终将会死于血祭之中,包括你我。
你无需太过自责,或者悔恨。这场大劫既然落在此处,便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命。”
云流逸沉默的许久,他知道沈竹说的没有错,他也知道,就算没有禁咒,血祭一开,这些人也会死,但是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这些人是因为他才死的。
他转身远离沈竹,跑到了一处无人之地,许久,终于说服自己去接受这可悲的事实。
“呵,”他自嘲的笑着“云流逸啊云流逸,原来一直以来优柔寡断的人是你呀!
……世间哪有两全事,世间安得两全法,哈哈哈……
沈竹终究还是追了过来,江北混乱不定,两人身上都有伤,他不能让云流逸独自离开。
他看着在地上露出悲苦笑容的云流逸,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不自觉的也微微抽痛。
他双拳紧握又缓缓松开:“得与失始终相随,只不过是这一次生去的代价太大了,让你暂时无法接受罢了,但是相反,你得到了活下来的机会,能够继续去报他们未报完的仇。”
云流逸直起了身体,在时间的流逝之中,心情已经慢慢变得平静起来。
他看向沈竹,眉心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魔纹。
沈竹愣住了!
下意识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