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某个地方亮起火光，与周遭隔离开来，成了一副让人难以忘怀的景象。
镇上的人接到消息后聚在一起，吵翻了天。
李辉也烦得要命。
猛然看见刘撇子又在外面乱跑，急的跑过去连推带喊：“出来干嘛！回去！”
刘撇子看着李辉傻笑，李辉叉着腰一拍脑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刘撇子，这还是昨天哄小孩剩下的。
幸好还有，要不然这个傻大个太难搞了，现在可没人有心思管他。
“现在回家去，明白吗？”
刘撇子没有说话，笑嘻嘻往超市旁边的小路一蹦一跳地走，看样子是懂了。
“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他爹的傻缺回来就放把火跑了？”
什么傻叉？回来一趟半夜把祠堂烧了！脑子有包吧！
有人一直盯着也能得手，他们是有多废物啊！偏偏这个地方穷的要命，也没有监控那些玩意。现在什么都搞不清楚！
李辉和同伴蹲在屋檐下，越发烦躁。
他们抢救了一大早，结果还是烧了大半。
说是不小心失火，可他祖宗的前天刚下的雨，昨天天阴的跟什么样，怎么可能失火！
有鬼啊？
“玉玉？谁看见我们家玉玉了？”
一个头发散乱的老人家穿着睡衣跑了出来，到处拉着人大声哭喊。
“孩子不见了？”
“不是李辉他们几个看着呢吗？”
“是啊！”
刚沉寂下来的人群再次炸了锅。
“李辉！玉玉呢？”
卖扫把的四爷看着墙角抽烟的两个小年轻，原本就黑的脸更黑了。
“李大爷昨天半夜接走了，说要带玉玉出去躲躲。”
说送她去外边安全些，他们怎么劝都不听，说什么玉玉是他们老李家的独苗苗了，他要自己护好。
没和李奶奶说啊？
“你们怎么就让他带走了啊！”
玉玉奶奶直拍大腿，哭的撕心裂肺。
“这可怎么办啊？哎呦！我的玉玉啊——老东西造孽啊！”
两个少年互相看了看，那他们俩说话他也不听啊，那语气就差呼他们嘴巴子了。
他们想着平常玉玉爷奶疼玉玉的那个样子也不好拦，就随他去了。
“我的玉玉啊——”
大妈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地。
“他一个老家伙瞎凑什么热闹？大家伙都去找老李头去！”
“找不到啊！我的玉玉啊！啊！”玉玉奶奶哭的撕心裂肺，捶打着胸口，声音已经沙哑。
“那个杀千刀的把玉玉带走了！离开花南了呀！我的玉玉呀——”
“什么？”
一群老人吵吵着，围拢在一起。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喽！”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清楚！”
四奶奶想把玉玉奶奶扶起来，可她手脚挥舞的厉害，动作太大，她硬是没敢上前。
“啊呀！！那个杀千刀的说要把玉玉送走，我没同意，结果一早我去看，玉玉就不见了呀！我的命苦啊——”
李玉奶奶的儿子媳妇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捡到玉玉后她是把玉玉当亲孙女来带的，简直就是她的命根子。
小姑娘每天被打扮的漂漂亮亮，谁看了不喜欢？
李辉和同伴面面相觑，猛地站了起来，又被人给往后推了回去蹲下。
“走！大家去找李军！”
“去哪找啊？”
“到处找！”
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老人气的脸色发红，纷纷都要出去。
“王志勇这个鳖孙在这呢！！”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一个衣着破烂的肥胖男人被绑着塞在一堆垃圾堆里，全然没有昨天的神气。
站在边上的人看见垃圾堆里有东西在动，扯了根边上的烂扫把去戳，听见声音就叫边上的人一起去前面打开，里面就是王志勇那个狗东西。
“玉玉呢！”
有力气大的已经把王志勇拖了出来，把他嘴里的东西扯出。
见他不说话，便一脚一脚的往他身上招呼。
地上的人哎呦哎呦地喊，不停讨饶，身上已经鼻青脸肿，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同情。
“好了！大家伙先冷静。”
四爷拿着扫把重重敲了下栏杆，大喊一声：“安静！！”
四爷是镇上德高望重的人物，当初就是他亲自把那群混账骗着回来抓住的。
四爷见大家安静了，拿着扫把棍架在王志勇身子上。
沉声问：“玉玉哪去了？”
“说！！”
棍子举起又落下，破风声后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原本半死不活的人顿时清醒。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四叔我是你亲侄子啊！亲侄子啊——四叔”
不知道？
哼。
四爷冷笑。
花南安稳了十几年，现在这个杀千刀的一回来就出事。
和他没关？谁信！
眼见四爷的棍子又要落下，肥胖的男人拼命挣扎往后缩，但无论怎么样也无法移动半分，反而像一只臭水沟里的蛆。
“别打了！四叔！”
“四叔我真的不知道！！！”
“四叔！！”
“啊！！！我真的不知道哇啊——”
四爷冷着脸，手里的棍子不停落下，肥胖的男人两眼一翻，眼看着要晕过去。
四爷叫人在南溪打了两桶水，直接泼在了男人头上。
强烈的臭味熏的王志勇呕吐起来，睁开了眼睛，眼看着棍子又要落下，他连忙松了口，痛哭流涕道：“啊——四叔我知道！！知道！他们往南走了！”
“四叔我知道！！我知道！！”
“说！！”
“他们说……说，”
棍子再次落下，男人的屁股已经肿起很高。
暴力不值得提倡，但有时候暴力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尤其是对欺软怕硬的恶人，可比眼泪道德有用多了。
“再喊老子亲手送你上路！”
男人顿时不敢再叫，死死咬住了唇。四爷平常好归好，也是真的狠。
“再不说完老子弄死你！”
四爷戾气的样子让身边的人也有些害怕，李辉嘀嘀咕咕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也没敢吵。
“他们……他们是下面来的，说要找一个小姑娘。”
“拿着，拿着……一个小破盘，他们是忽然找到我的，让我带他们来花南就给我二十万，我真的改了！四叔，是他们说给二十万我才带他们来的，我也不知道啊——”
王志勇叫苦不迭，如果知道是这样，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带人进来啊！
“带人来就给你二十万？”
他们大半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走一趟就给二十万！真当他是傻子！
四爷再次扬起棍子打下去，王志勇身下一松，臭味更重了。
“说！他们去哪了？”
王志勇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真的已经改了，他还花了好多钱给乡亲们带来礼物想赔罪，他真的改了！他不知道啊！
他剩下的钱还没拿着就被揍了丢到这里，他去哪知道啊！
“玉玉人呢！！”
“我不知道啊，他们没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了啊——”
“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四叔，我真的不知道。”
王志勇哭出鼻涕泡，死死抱住四爷的腿嚎着。
他就是贪钱，真的已经不干那个营生了！他真的改了！
玉玉不是他卖的！
“四叔，四叔我真的改了！”
四爷浑浊的眼珠子深深看了眼王志勇，长舒了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大家伙，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咱们老少爷们就自己找吧。”
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笑了笑。
“大家伙，他说改了！估计是真的不知道了。”
四爷笑着说了这句话，像是要到此为止，有些人却打了个寒颤，悄悄躲开了四爷的视线。
“改了就好。”
四爷低下身子看着王志勇，拍了拍他的脏脸。
闻言王志勇终于松开了四爷的腿，哭嚎起来。
他真的就是贪财！他真的改了！
有个人想说什么，但被身后的人一扯，到底还是没有吱声。
其他人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不知道那就没什么用了。
再逼也逼不出什么，还是去请那位吧。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是。
“四爷爷！！”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分明是撒谎！！”
李辉冲出人群，对着男人就是一脚，玉玉不见了跟这个鳖孙脱不了关系，怎么就这样算了！
四爷还是心软！都这样了还想着什么亲戚关系！他爹的，不丢他家孩子就没事是吧！
这些人一个个的是怎么回事！就没个敢吱声的是不是？老子来！
“大家别听四爷的！！”
“架回去！”
“凭什么！松开！松开啊！”
“你就是要包庇！！是不是！”
“唔——”
四爷沉着脸看了李辉一眼，要不是看着他是个孩子，四爷得给他一棍子。
几个男人上前拽着李辉就走，把他的嘴巴捂住，任凭他怎么叫骂反抗都没用，原本没吱声的林木也被抓着一起走了。声音渐渐远了，其他人也没有开口。
四爷已经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们也不打算改变。
现在这里只剩下了老一辈。
人群安静下来，王志勇也终于顶不住痛晕了过去。
玉玉奶奶也被几个女人搀扶着坐下。
人群让出一条道，四爷走了过去。
“李军家的，你怎么看？”
李玉奶奶顾不上抹脸上的泪，恶狠狠看了眼王志勇，点头。
“都听四哥的。”
“好。”
四爷点点头，回过身子喊道：“大家伙！有意见没有？”
“没有！！”
“成！”
“那我王四在这替这个不肖子孙给各位赔罪了！”
语落，四爷面向乡亲们拱了拱手。
“大家伙！该做饭的做饭，该洗衣的洗衣！”
女人们纷纷退到屋檐空地，几个男人一起抬着地上的王志勇跟在四爷身后，往某个小院子走去。
赔罪，要有赔罪的样子才对啊。
……
灰蒙蒙的天，路上的已经没有行人。
一群人拎着备齐的东西，挑着担上了山。
李辉被关在自家的废弃屋子，任凭他怎么喊，他奶奶都不肯放他出去。
李辉已经没有力气，愤恨地坐在地上，拿起他奶奶送进来的饭大口大口吃着。
腮帮子鼓的老大，越吃越气。吃到一半，李辉把盆重重放到地上。
“老糊涂！气死老子了！”
“哼。”
骂骂咧咧几句，李辉一抹嘴，麻溜地起身把桌子搬到墙边，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走到几米开外一个助跑爬到了墙头。
“就这还难得到老子？”
李辉露出得意的笑，单手撑着墙头跳了下去。
一溜烟往林木家跑了。
“嘘！”
李辉从后院摸进林木的房间，那小子正在看书。
李辉捂着林木的嘴巴，压低了声音。
“我松开你别吵吵！”
直到林木点了头，李辉才松开手，两个人慢慢蹲下。
“王志勇呢？”
“我不知道啊。”
林木也压低了声音，头上却被打了一下。
李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木，真不知道这个脑子怎么想的，平常配合那么好，现在倒是傻了。
“你不会跟着他们啊？”
“我怎么跟？我爷一巴掌给我呼回来了。”林木也委屈极了，还什么没干呢，这个打他，那个也打他，他又不是出气筒！
“我去问问我奶。”
也对啊，这么大的事，镇上的人不可能不一起商量！林木他爷和四爷又是好兄弟，他奶肯定也知道的。
但是直接问，她奶肯定不会说的，而且……
林木看着李辉的贱笑有些害怕，这死小子鬼主意最多，没准又憋着坏呢！还没等林木起身跑掉，他的脖子就被李辉勾住。
“木木——”李辉凑到林木耳边，“你这样……”
“我不要！”
“小梨花，我帮你约她出来！”
“……真的？”
“我李辉说话算话！”
李辉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
“上次的兔子你也是这么说！结果呢？是只有母兔子。”
林木撇了撇嘴，害的他实验都没做成。
“……这一次一定算话！小梨花啊！你想想。”
“……机会可就就这一次！”
林木还是可耻的心动了，小梨花是去年来这的小学老师，漂漂亮亮的，叫赵梨花，孩子们喜欢叫她小梨花老师。
原先李辉拉着林木去看，谁成想这个呆子还喜欢上了。
一直不敢约人家。
“奶！”
林木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对门外喊着，没多久，门被推开，一个银发女人急忙忙跑了进来。
“怎么了？”
林木奶奶连忙把林木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怎么搞的？”
“起来摔倒了，现在腿好像动不了了。”
林木带了点哭腔，暗恨李辉掐的那么狠，腿上肯定都肿了！
“好痛啊！我爷爷呢？”
“你爷上山去了。”
“别急，奶给你看看啊。”
见林木一直摸着屁股，他奶的手直直向他的屁股袭去，眼看着裤子要被撸下，吓的林木连忙把屁股扭过去，还往后蹦跶了两步。
“林！！木！！”
“它这个……忽然就好了。”林木呵呵笑了两句，连忙躲开
原本一脸担忧的妇人抓起地上的鞋就往林木屁股上招呼。
“你个臭小子要吓死我啊！”
林木边躲边讨饶，连声认错。
到底还是心疼孙子，林木奶奶看他认错，佯装拍了两下就把鞋放下了。
“臭小子闲的！”
“这几天你给我安分点，你爷和四爷他们上莲子山办事去了，你别给我惹事。”
“要是再敢乱跑，我就把你关起来跟李辉作伴！明白了？”
“明白了。”
“你干嘛吓奶？”
反应过来的林木奶奶一把揪住林木的耳朵。
“我看你在不在意我嘛。”
“臭小子！”
老人轻轻拍了林木一巴掌，露出了笑，抬手在眼睛抹了抹。
林木是典型的好孩子类型，说白了就是傻乎乎的，要不是李辉他也不敢这样骗他奶。
“看书去，奶给你做好吃的。”
见林木的乖乖样，老人笑眯眯地指着书桌。
林木应声，点头走到凳子边坐下，继续拿出书看。
林木奶奶欣慰地看着孙子，过了会就出去了，脸上的染上了丝忧愁。
“李辉。”
林木看他奶走出去了，把书放下，李辉也从床底爬了出来。
李辉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屁股坐下，“他们去山上干嘛？”
“不知道。”林木摇头，“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那你问什么问？”
林木瞥了李辉一眼，觉得他真是没意思。吃饱了闲的。
“老子乐意。”
“看你的书吧。”
李辉起身拍了一把林木的脑袋，一溜烟跑了出去，一个助力爬上墙翻了出去。
“臭小子跑那么快干嘛？”
“看你的书吧！”林木拍了拍笼子里的小兔子，拿起书继续看。
李辉走在路上，想着他们为什么要去莲子山呢？难道李军带着玉玉跑哪去了？
不行！
他也要去！
李辉嘿嘿一笑，抄了近道就往山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