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谢商的脑袋贴在少女的耳边,“我真的好想你。”声音越加低沉。
他的身子凑近了些,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是一个看着很冷漠的人,性子却格外软,傻乎乎的,反差大的可爱。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
渐渐回升的体温,让林雅致的体温终于正常了些。
在怪物世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看见了很多,知道了很多事,要不然她也不会知道谢商被困在梦境里。
也是够惨的,救个人自己当了三年的植物人。再不醒,怕是要来跟她做伴了。
“不难过了。”
软糯糯的语气让林雅致的心软了些,语气也较之前温柔。
她一开始只是觉得他们俩有点像,加上谢商人还行,对他有点同情。
死了以后也没什么难过的,那个狗东西也没得到她的身体,就是觉得亏得慌。还什么没干呢,餐馆还没开就死了,还死的这么惨,吃药真的很难受。
她真的好想活,可是那个情况下根本没机会,脑子一抽就吃药了,好后悔,也越加怨恨害她的人。
死了还不算,还变成了怪物被人打,丑的要命!
倒霉透顶!
八年间她看着他们的生活,看着很多人慢慢忘了她,只有谢商还困在这个小屋子,心里除了有点感慨,也没想过回来。
后来真的没人记得她了,她也不难过,只想着亲手收拾那些人就好了,消失也没什么的。但在陈组长说可以通过梦境找到他的时候,她忽然就很想来看看。
他还能活,就送他回去,不能活,就一起死,好歹告个别吧。
幸好,许舟安说可以送他回去,陈组长也说过出口在哪。
他们终归不一样,他有阳光明媚的未来,还有活的希望,外面有人等着他。
走之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也不错。
她走了,他还能活,或许等哪一天出现一个好的奇遇,他会好过点。
林雅致嬉皮笑脸,语气像在哄小孩子。
她拉开谢商的手,转过身看着男人坚毅的脸,停留在英气的眉眼,一点一点和记忆里冷峻的少年重合。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人怎么就喜欢她呢?
怎么这么难过呢?
微凉的手指落到男人的眼尾,带着薄茧的指腹感受到湿润,抹去了那一抹润色。
一直记着死去的人,很难过吧。
她大概是有点喜欢的。
“我或许喜欢你的。”
没有预料的一句话,让谢商慢慢收敛的情绪再次倾泻而出,喉咙哽咽着,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高大的身子颤动,像一只小兽,终于有了依靠,无所顾忌。
“不哭。”
林雅致回抱住谢商,轻声哄着。
一个大男人娇滴滴的,以后该怎么办才好?好烦。
……
谢商睡着后眉间萦绕着一股忧郁气息,没有之前的冷峻气息。
林雅致合着眼想了许久,下定了主意。
“别走。”
黑暗里发出小声的呓语,林雅致抱着谢商,轻声回了句“不走”。
她合上眼睛听着黑暗里有力的心跳,听着远处行驶的车声、叫卖。经过漫长的黑夜,她感受到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身上,凝聚在脸上的灼热目光,拨开的碎发。
灼热的气息迎面而来,是一张眉眼带笑的脸。
“早上好。”
“你昨天说——”
“喜欢你。”
林雅致笑着揉了揉谢商的头,他的头发很短,有些刺手。
感觉挺奇怪的,但还不错。
“起来了。”
“男朋友。”
虽然他们再次见面的时间很短,但已经适应了彼此间的相处。
他们洗漱、出门,打扮得漂漂亮亮,一起去吃早餐,拍照,买花……
兰溪高中在四年前已经翻修,现在的规模更大,也更好。
门口的保安大叔已经换了面孔,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到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
林雅致松开了谢商的手,毕竟是在学校,得注意些。
“怎么?”
谢商的脸有点黑,固执的伸手过来拉着,林雅致把手背到后面,转过身,摇头道:“这都学生呢!别闹。”
拉拉扯扯,被挂表白墙怎么办?
“你刚刚怎么不——”
林雅致瞪了他一眼,“怎样?”
“没,挺好。”
他们绕过舞台去了后面的居民楼,那里住着谢商的老师,一个还不错的老头。
敲了门,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听着满是朝气。没见到人就能知道那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应该就是那个老师的儿子。
“你好。”
门开了,是一个穿着家居服的男士,看着有点文弱,和谢商差不多大。
“你好,你就是谢商吧?”对面的男人像是早已知道他会到来,让开了身子。
“是。”
“进来吧。”
男人带他们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介绍自己,“我是纪年,纪老师的儿子。”
“年年,跟谁说话呢?这么高兴。”
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戴着老花镜从厨房端着果盘走了出来。
老人把果盘放在桌子上,招呼他们过去。
里面的夫妻年老得说是纪年的爷爷奶奶也不为过。
“谢商,爸的学生。”
“师母好。”
“谢商啊,可有日子没来了,你老师一直念叨你呢!”
纪年招待他们在客厅坐下。
老头一个人下着棋,每一个子都下得恰到好处。
“老师,我来看你了。”
谢商和师母打了招呼,把东西放下,走到老师跟前站定,鞠躬。
“哎,好孩子快起来。”见老头子还没反应,依旧自顾自下棋,江老师走过去拍了老伴一下,把谢商扶了起来。
“师母,是我不好。”
“别在意,这老东西装的。”
“好了,我们让他们自己聊吧。”
纪年把棋盘打乱,久久不动的人哼了一声,自顾自把棋子放好。
“得了,都来看你了还较什么劲?”
“人女朋友还在呢。”
纪年看不下去老头装模作样,那棋子都下错几个了,还装。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昏迷的时候,老头可把这小子当自己儿子看着呢!不就一段时间没来看他嘛,矫情。
“坐吧。”
纪老师终于转过了身,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笑着对林雅致示意,理都没理身后的谢商。
林雅致再次跟老人问了声好,乖乖坐下直了身子。长辈赐不可辞,她腿不好,更不好推脱了。
纪老师仔细看了林雅致一眼,又看了谢商一眼,皱着的眉头更深了。
“你,几岁了?”
“十——二十五了。”虽然她没有再长,但过了八年,她确实二十四或者二十五了。日子过的太乱,她早就不记得了。
“丫头叫什么啊?”
“老师好,我叫林雅致。”
“雅致,好名字。”
纪老师看着小姑娘稚嫩的样子有点嘀咕,还好,不是未成年,没有犯糊涂。二十六七的人了要是犯这个错他会给他打出去的。
长的也好,端庄大气,和他们家糖糖一样,看着就是个好姑娘,不错。
林雅致知道老人的意思,没办法,人太年轻了谁看都得迷糊。
她也不在意老人的探究。
值得尊敬的人,她都会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