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仔细研究便发现,所谓隐士高人,就是边隐居,边教徒弟,顺便还不忘给自己打广告,让自己的名声传得越来越广,越来越玄。
这样一来,隐士本人和他门下的弟子就会得到皇帝和诸侯的重视。
将来行走天下,求贤之人趋之若鹜,隐士一脉的弟子便可辅佐君王,得那从龙显贵之功。
这一套手段,郭嘉很轻松就学过来了。
他记得当年刘备在荆州的时候,寻访诸葛亮就连续登门三次,方才见到诸葛亮,而后请诸葛亮出山相助。
既然诸葛亮都能被人请三次,那他郭嘉差哪了?
郭嘉自然也得让袁谭来访三次,才能对得起自己的牌面。
于是郭嘉施以巧计,让袁谭第一次来访的时候迷了路,并未见到郭嘉。
袁谭第二次来访,郭嘉又让童子告知袁谭,自家先生进山采药未归,袁谭亦是无缘得见。
连续两次,都未见到郭嘉,汪昭便对袁谭劝道:
“我看那东郭先生,是对主公避而不见。
此人连见主公一面都不敢,想必是徒有虚名之辈。
主公何必再来寻他?”
汪昭的劝说,袁谭完全听不进去。
现在是郭嘉越对他避而不见,袁谭就越认为郭嘉是高人,想见郭嘉的愿望也越发强烈。
“你不懂,能人异士,都有自己的脾气。
只要能见到东郭先生,请他出山助我,多跑几次又能如何?
备上礼物,咱们今天再去一趟。”
“唯。”
汪昭不敢忤逆袁谭,只得恭声应命。
袁谭带着礼物进山,不得不说,东郭先生的居所鸟语花香,仿若世外桃源一般。
只凭他居住的地方,袁谭就认定东郭先生是高人。
袁谭到的时候,刚好有一小童在门口打扫院落。
这小童袁谭这几日也熟悉了,乃是东郭先生的书童。
袁谭上前对小童问道:
“小先生,你家东郭先生今日可在?”
小童仰起头,对袁谭道:
“公子今日来得倒是巧了。
先生进山打猎,刚刚才尽兴而归。
公子若是想拜访,我去帮公子通禀。”
袁谭闻言大喜,激动得脸色涨红。
不容易啊!
他熬了这么多天,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东郭先生了,也不知道东郭先生究竟是何模样。
袁谭连忙掏出一块金子,递给小童道:
“既如此,就有劳小先生了。”
小童推辞道:
“先生不让我收旁人的礼物,公子的心意我领了。”
小童说罢,转身而去。
袁谭赞道:
“连一个童儿,品性都如此高洁,东郭先生真乃高士!”
过不多久,小童又回到袁谭面前,对袁谭道:
“公子,先生请你进去。”
“好。”
袁谭回头对严敬、汪昭道:
“你们二人在此等着,一会儿我出来,就把礼物给先生搬进去。”
袁谭踏入房内,向房中之人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灰色布衣,容貌俊逸的青年男子正坐在榻上,随意摆弄着方桌上的棋盘。
一身寻常的灰色布衣,披在他身上,竟有种出尘之态。
仅看此人的气质,便知不凡。
隐士高人!
隐士高人就该是这等模样!
袁谭知道,想要得大贤投效,必须要礼贤下士。
他缓缓上前两步,对郭嘉化名的东郭先生拜道:
“在下袁谭,袁显思。
久闻先生大名,今日特来拜见。”
“皇子殿下客气了。”
听了袁谭自报家门,郭嘉一笑,对袁谭拱手还礼道:
“在下复姓东郭,名奉,见过殿下。
山野闲散之人,有劳殿下几次三番屈尊前来,真乃吾之过也。
殿下,请坐下一叙。”
得郭嘉邀请,袁谭顺势坐在方桌对面。
郭嘉开口道:
“殿下数次来寻,不知有何要事?”
“先生,你是高人,很多事我也不用瞒你了。”
袁谭叹息一声,说道:
“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先生应该知晓,我是父皇的皇长子。
这些年为父皇镇守青州,立下的功劳,也是几个皇子之中最多的。
于情于理,太子的位置,都应该归属于我。
可父皇迟迟不立太子,怕是有心要立我三弟袁尚。”
“三弟一直仇视于我,暗存加害之心。
若是将来三弟登基,吾必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前来,是想求先生救我…”
听袁谭说这么多,郭嘉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袁尚想要加害袁谭,袁谭何尝不想害袁尚?
这兄弟二人不过一丘之貉,从袁谭嘴里说出,就好像他很无辜一样。
“这就是殿下想要问我之事,也是殿下的志向吗?”
袁谭听出郭嘉话语之中,有些许失望之意。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
“取得本来就该属于我的太子之位,只是第一步。
吾之志向,是要横扫乱世群雄,救天下黎民于水火!”
郭嘉心道你要真想救黎民于水火,就立刻举青州之众投效大乾,投效自己的主公袁耀。
如果袁谭真这么干了,主公绝对不会亏待于他。
这对袁谭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也是郭嘉的上上之策。
可惜,郭嘉心中也明白,这上上之策,袁谭是绝对不会选择的。
自己也只能出一些下策来坑袁谭。
“既然殿下有如此雄心壮志,又找到了我,那我姑且为公子谋划一番。”
郭嘉摆弄上桌上的棋子,对袁谭道:
“首先,殿下想与袁尚争位,从他手中夺得太子之位,是不可能的。”
“什么?!”
袁谭双目一瞪,不敢相信郭嘉的话。
他来寻东郭先生,是想让东郭先生给自己出一出良策。
没想到东郭先生一开口,就给自己当头棒喝。
如果不能得到太子之位,那他早晚要被袁尚清算。
什么雄心壮志,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先生,你为何这样说?
我身为父皇长子,怎么就无缘太子之位?”
郭嘉没有回答袁谭的问题,而是笑着对其反问道:
“殿下觉得,天子看重袁尚更多些,还是更看重殿下您?”
“这…
袁尚与父皇年轻时长得很相似。
就因他的长相,父皇便对他另眼相看…”
袁谭咬牙道:
“可我毕竟是皇长子,父皇当真会废长立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