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在房间里有些坐立不安。
赵师兄明明说他今天会来找自己,可现在已经将近正午,赵玉书还没出现。
他倒不担心神通广大的赵玉书会出什么岔子,只是害怕对方根本不需要自己。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傅云吓了一跳,自己心境竟然这么差了,对方直到进门自己才堪堪发觉。
“怎么了,一头汗。”
赵玉书随手将几件破旧的衣物扔了过去:“换一换,跟我出去办事。”
两个衣衫陈旧却不破烂的年轻人并肩走在鱼龙混杂的平民区街道上,这样的人在益州很多,大部分是外来讨生活的人,他们年轻,热血,眼里有光,还对未来充满希望。
这样的人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赵师兄,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在屋里头你叫我赵师兄我不挑你理,但出了门,穿上这身衣裳,你该叫我什么?”
“嗯?”
“哈哈,玩个梗,你得叫我赵哥,我叫你小傅,明白了吗?”
“好的赵哥,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找一处院子,要够大,够破,既隐秘又不那么隐蔽。”
傅云听得有些懵:“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住人。”
“我们?”
“不,是你,和,四十个贼人。”
能住下四十个人的院子不好找,但能住下十几二十个人的院子还是有的,多找几个便是。
把人集中在一起虽然便于管理,但一旦暴露也很容易被一网打尽,但这就是赵玉书要的效果。
他用钱买来的不是最好的,而是最恶的,当年初到这个世界,在东都鬼市里看到的一幕幕惨状让他始终记在心里,这些恶人,一个都休想离开益州。
“晚些日子,会来四十个恶人,我需要利用他们在益州做一些事,但我可能会需要应对很多修士抽不开身。”
傅云点了点头:“我懂了,我会看住他们,让他们只能往你想去的方向走。”
“孺子可教!另外,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我希望事成之后,他们一个都走不出益州,当然,这件事我来做。”
傅云颇为惊讶的看了赵玉书一眼:“我来。”
赵玉书比傅云还惊讶,因为他自己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早已没了这种道德洁癖,但蜀山不轻易入世,傅云杀人不多。
“好,你来,你看,我们如果找人来,需要找这样的地方隐藏,我们的对手呢?”
赵玉书像个老师一样,一步步教导傅云该如何思考。
“他们自然也需要。”
“我现在要去办些事,剩下的交给你了。”
“最近刚租出去,人多,隐秘,这样的地方我会一个个挖出来。”
“保重。”
“保重。”
有了傅云这个聪明又机灵的帮手,赵玉书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很多本来需要亲自上阵的都可以放心托付出去,而且傅云还是个很强的修士,只要没有恋爱脑上头,自保没什么问题。
如果来的是老杨或者不戒,那就更好了。
留下傅云去查探其他势力可能的据点,赵玉书直奔益州府衙门而去,现在除了不知道躲在哪里偷窥的红莲教主,还有三方势力自己没摸到,长安来的人、吐蕃世俗势力以及益州地头蛇。
长安来的人暂时没有任何线索,但后面两个世俗势力,大概率会跟同一个人有关。
曹府。
这个曹府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他的家庙会直接作为吐蕃两大宗教势力的据点?这个人跟吐蕃的关系是什么,这些自己都不清楚。
但他能做到,并且敢在明面上做到这些,足以证明曹府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这种人的宅邸不会乱放,必然在蜀王府和益州府那边,那是权贵们的聚集区。
贵公子打扮再次换上,粗布衣裳或者阿里巴巴的身份可都不适合在这个区域活动。
赵玉书租了一匹白马,大摇大摆的走向那几条富贵街。
街道很宽,也很干净,铺的都是上好的青石板,街旁甚至还有两道明暗渠排水,卫生条件比刚刚自己去的平民区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这里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各家府邸的仆从小厮往来采买,偶尔夹杂着香车软轿,各家的少爷小姐在一大群人簇拥下出门赏玩。
然后赵玉书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随着自己身骑白马晃晃悠悠,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多,眼神中好奇鄙夷和疑惑兼有。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看我?
还未思索出答案,远处一个巨大的院落便让赵玉书收回了思绪,墙上的灯笼上,写着一个曹字。
赵玉书打马过去,迎头便撞上了侧门一队出行的轿子,赵玉书动了动耳朵,听到了一顶轿子中,一个胖胖的小姐跟她丫鬟的耳语:“这是哪家的小子,我怎的从未见过,出门连个伺候的人都不带。”
“小姐,我也未曾见过,看起来不像咱们这的人。”
“待会让人去问一问,别是下面那些穷酸弄了身衣裳想行什么不轨事。”
艹了,装过头了,现在哪怕装个乞丐都没自己现在这么显眼,赵玉书当下心念急转,这支队伍从曹府出来,不知道这条街有几个姓曹的,自己要不要赌一赌?
马头一转,小丫鬟还没来得及叫人,便看见一匹高头大马朝自己直直的冲了过来。
两个持刀仆役愣了一下,在这条街面上竟然有人敢直接冲撞小姐?不过还是立即抽出横刀拦在了轿子前。
“哪家的登徒子!胆敢冲撞小姐!给我下来!”
骏马一个昂头,唏律律停了下来,赵玉书弯下身子,理都不理两个护卫,视线越过了他们,直直看向轿子内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掀开一点窗帘盯着自己的胖小姐:“在下刚才便看到小姐对我指指点点,这就是益州的待客之道吗?”
“待,待客?你是何人?”
胖小姐愣了一下,不能理解赵玉书的话。
“在下自长安书院来,奉命,来益州做些事,至于奉谁的命,怕是得小姐的长辈才能问了。”
赵玉书指了指轿子上灯笼面上写的那个曹字,言语自信。
“长安书院?找我大伯?”
第一反应是大伯啊,不是嫡小姐,不过无所谓。
赵玉书翻身下马,吓得两个护卫齐齐绷紧了身子。
“过来!”老赵朝一个小厮招了招手,拍了拍马屁股上的印记:“替本公子送回去,定钱便是你的赏钱。”
赵玉书颐指气使的姿态让这一队人都有些吃不准。
“我就站在这里,你们派两个人回去问问,就说长安书院的李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