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杜武和曹政携一众益州高官士族,大张旗鼓的来到了四方馆。
“下官,乃大唐子民,承蒙先皇和陛下天恩,忝居剑南节度,但使天子有令,武,莫敢不从。”
李琦端坐椅子上,接过杜武双手递上来的虎符印鉴,益州正式站队,剑南道一府三十二州,一百六十万户八百万口,五万常备军,正式交归李琦。
“禀天使,剑南道军力虽重,但要驻扎各州府,又要防备岭南一线和红莲逆贼,真正随时可调用之兵,其实只有万余,若吐蕃自松州而下,松州驻军只有五千,恐难当汹汹。”
“须调这一万军立即驰援松州驻防,吐蕃东进已成必然。”
孙将军在一旁建议道,薛将军还在床上躺着,他必须来参谋,李琦太年轻,没有军事经验。
“一万五,怕也是不够。”
杜武低下头:“吐蕃若举国而来,兵力不下二十万。”
李琦沉默了,杜武在问他要人。
“本官会写信回长安,杜大人不必着急,另,岭南一线,东侧对峙红莲教一线,是否还能抽掉兵力?”
杜武沉吟片刻:“不妥,第一,时间来不及,叶茹多吉逃回吐蕃,大军压境便在旬日之间,第二,若抽掉两地之兵,岭南那群土人本就摇摆不定,说不得便会起了别样心思,而红莲教,除非东南方向能给他们更大压力,咱们这边的防务才能稍稍减轻。”
李琦眼睛眯了起来:“我懂了。”
东南方向是越国公的地盘,越国公是东都李建的人,他会乖乖的替你长安分担压力吗?
东都城内,李建俯首御案,上面已经堆满了不停呈上来的奏报。
本来这里一大半都该交由李彤处理,可李彤自从搬去书院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一次,自己遣使邀请她来赴家宴也被各种理由搪塞拒绝。
而自己,虽然自幼饱读诗书熟读律法,但从未被当做大唐未来的继承人培养过,处理国家大事甚至还不如一个知府。
尤其是东南,东南作为大唐的赋税粮草重地,几乎以一地之力供养了整个东都大唐,若是东南出事,那才是真的麻烦。
好在有越国公坐镇东南,替自己分担了绝大多数的压力。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烛芯剪了多次,身后的太监也催促了多次,李建揉了揉额头:“朕也想休息,可如此多的奏折都要朕亲自批阅,哪有时间休息。”
太监悄悄上前半步:“陛下何妨找些信得过的人来处理一些小事,陛下九五之尊,天下共主,只需在机要事上费神即可。”
李建呵呵一笑:“书院不动如山,书院弟子便也高坐观望,哪有人来为朕分忧,总不能让你来?”
太监一笑:“若陛下信得过,老奴也是识字的。”
李建眼睛一亮:“哦?”
“比如陛下眼前这封奏折,言明武关副将与那辽国太子不合,二人手下兵将已经多有争执,甚至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
李建点了点头:“不错,朕已决议下旨训斥二人,要求他们约束手下。”
“陛下,洪水汹汹,岂是能堵的住的。”
李建再次抬起头:“有理,那你认为该如何?”
“何妨适当多些权柄交由辽国太子?”
“辽人狼子野心,朕让他守武关已经是极致,怎可再放权与他。”
“老奴曾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陛下只需多放些权柄安他的心,再遣副将领大军在后监督,面子里子,咱不都有了吗。”
李建哈哈大笑:“你个奴才,倒有几分见底,好,朕信你一回,你自拟旨吧,朕乏了,回寝宫。”
太监躬身扶起李建走出御书房,朝门外某个黄门偷偷点了点头。
最后一日了。
赵玉书感觉自己已经两三天没睡了,但不知道是压力太大还是精神太好,竟然没有一丝困意。
自己乔装进了益州,变换多个身份,游走各个势力之间,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混成半个地头蛇。
但辛苦了这么久,唯一的战绩就是解决了辽国在城内的势力,逼走了吐蕃的世俗力量,间接促成了益州倒向长安。
实在难说功过。
魏忧收到自己信之后回了一封信,让他专心应对教主,现在书院在全力处理另外一件事,事关重大,益州要靠自己了。
赵玉书嗤之以鼻的将信揉碎,书院一向这么不靠谱,什么都要自己先扛,实在扛不住了在最后关头突然派个大佬来收拾残局,那你直接来收拾不就完事了,让我来折腾干啥。
这是对你的磨练,未来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加油吧少年!
魏老三你是想这么说吧,那我还真得谢谢你,感谢领导的信任,我一定好好做人,争取早日回归社会,呸,争取早日成为这个世界的英雄。
赵玉书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剑鞘,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在益州的胜负会跟这把剑鞘有很大关系。
不知不觉走到了北城,叶茹多吉虽逃,但赵玉书觉得农守光不会逃,哪怕他只是个诱饵,自己也需要提前拔掉这个饵,不然若放任他成长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一个嗜血的外景大圆满怪物。
突然之间,一道灵光毫不掩饰的扫视过来,赵玉书立即回头,看到了街头一个一身文士装扮的修士。
农守光。
他一直等在这里,他一直在等自己。
农守光嘴角咧开,舔了舔嘴唇,他已经六重天了,现在他对六重天的赵玉书也非常感兴趣。
赵玉书看到他第一眼后便移开目光,四处搜寻教主的踪迹,若教主也在,自己必须走。
“六先生,这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了吧。”
农守光一步步走了过来,周身散发的灵力和血气吓退了一群路人。
“不必找了,主上另有要事,没空跟你纠缠,若是大先生来,或许主上还有点兴趣。”
赵玉书缓缓拔出寒铁剑:“既然如此,那你就是来送死的了?”
“啧啧啧,主上说,六先生为人自负,但手底下确实很硬,等闲八九重天的高手也未必能吃下你,所以主上让我吸了一口他的血。”
赵玉书手指握紧,教主会让他吸血?
“我可是,主上最得意的作品。”
农守光嘴角咧到最大,肤色由红润变得愈发苍白,甚至缓缓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