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赵玉书,却依然低估了他。
自己为了以防万一,甚至派了个内景过去。
现在赵玉书在城门口公然杀了被吓到崩溃的农守光,说明跟农守光一起去的内景也凶多吉少。
他凭什么能杀内景?
有人帮他?
狼女醒了之后被重创,如果不想让她死,草原上的大先生和老神仙至少要回去一个,而且一旦回到书院,送她回去的人就更休想离开。
那草原上应该还只剩一个内景才对,他跟赵玉书在一起?
若真是如此,为什么赵玉书出现在城外时,自己没有看到他?
三个修士被赵玉书吓了回来,可随即赵玉书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踪迹,但自己知道他已经进城了。
“令,彻查全城所有客栈,每个人都要去确定是不是唐人,所有的唐人男人,全部抓起来!一旦有修士反抗,立即吹号。”
“是!大人,不过,我们怎么确定他是不是唐人?”
“问,用咱们的话去问,具体还要我教吗?”
赵玉书确实进城了,没有踏影步进不去的地方,如果有,那就说明阿萨辛不够给力,多加点灵力就好了。
他甚至没有刻意做太多的打扮,只是随意换了身常见的灰色棉长袍,头上戴了顶帽子遮住又被火烧了一茬的头发,随意买了把铁剑塞进阿瓦隆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大街上。
临潢府虽然是辽国上京,但规模跟长安和东都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不过终归是辽都,而且也发展了数百年,人口近百万,想在这么一个大城里把能随意伪装灵力的赵玉书找出来并不容易。
一队队腰挎弓矢的差役分头涌进各家客栈,粗暴的盘问和喝骂顿时响起一片,更时不时有低沉的号角声从城市各个角落传来,随即赵玉书就看到一个个修士分头赶往号角声响起处。
只是观察了片刻,赵玉书立即明白了国师朴素却又有效的策略。
若自己按照之前的路子想潜伏下来,猝不及防之下,还真不容易藏住。
可惜兰灵早就到了。
兰灵不可能随意找一间客栈傻等,她一定会找到一个让国师决计想不到的办法隐藏下来,他对兰灵的智慧有种盲目的相信,甚至比得上魏老三。
所以他一直在找兰灵留下的记号,这个记号绝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但绝对能够引起自己的注意。
临潢府分南北二城,北城较小,以皇宫和官员居所为主,南城则是百姓聚集地。
南城有三面城墙三座门,远远比不上东都九门和长安十二门的规模,但也不算太小,东城门一门三道,纵深很长,如果赵玉书从辽阳府方向而来,大概率会走东门,这是兰灵的想法。
而同样,即使赵玉书因为其他的原因从另外两道门进来,也必然会来东门看一眼,这是二人无声的默契。
这种默契在长安时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隔着数千里,两人用极少的信息交流完成了一次出色的配合,最终将赵玉书从昆仑山救了出来。
所以这一次,赵玉书觉得自己也不会错。
他并没有在东门过久的停留,而是进城后用三种不同的方式路过了东门三次。
第一次是雇了辆马车去他之前在路边随意看到的一座寺院,从东门过了一趟。
第二次是装作闲散武士正常走过。
第三次则是扮成脚夫,挑着一担货物飞快的跑过东门。
三次之后,赵玉书的鼻子不停的抽动,因为他每次都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个味道很淡,如果有人闻到也不会特别在意,但赵玉书很在意。
那是一股酒香。
赵玉书仔细看过酒香的来源,那里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普通的土地,没有堆积的酒坛子,东门旁也不会允许有人支个酒摊,但偏偏有一股虽然淡,可确实存在的酒香。
仿佛有人刚刚在这里倒了一瓶酒。
这个时代的烈酒极少,能散发出持续如此之久的酒香的酒就更少了,偏偏赵玉书知道谁有。
赵玉书笑了,随意找了食肆坐下,开始盯住东门附近那个角落。
黄昏即将来临,一辆马车从东门前驶过,然后车窗上伸出一只手,假装无意的将手中的酒囊轻轻一个倾斜,透明的液体落入地面。
那自然不是兰灵的手。
但这是个线索。
赵玉书果断跟了过去,看着马车停在一个酒坊前,然后下来一个粗壮的仆妇,喜滋滋的敲开门进去,然后不多时揣了一粒小银锭子在袖子里跑了。
赵玉书走上去,夜幕已经降临,临潢府的宵禁也开始了,除了少量的娱乐区域,大街上已经不允许行人走动。
这个时候能来敲门的,要么是官府的人,要么就是他了。
几乎没有迟疑,兰灵拉开酒坊的院门,看着外面风尘仆仆的赵玉书,伸出手轻轻擦了一下他明显消瘦了一点的脸。
“吃饭没?”
“还没。”
“恰好,我还剩了点饭菜。”
赵玉书感觉自己从东都离开,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安心过了。
小小的酒坊是兰灵盘下来的,粗壮仆妇是她花钱雇的,每日的任务就是在东南西三个门倒上一壶酒,若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己东家做买卖宣传的手段,任谁也不会起疑心。
现在这座离皇城不过数里的酒坊就成了二人的据点,以现在这个时代的侦查手段,国师花一年都未必能想到这里。
“幸亏有你。”
赵玉书真心实意的感谢。
“那当然。”
兰灵毫不客气的接了下来。
“我用了师兄给的东西,跟书院联系上了。”
兰灵取出几封信:“但这里毕竟是辽国的上京,书院的力量很弱,提供的帮助非常有限,书信也不能太频繁,现在已经确定,二师姐在国师手上。”
赵玉书没有先去看信:“我知道,不过现在二师姐应该是安全的,我还有一个更紧要的任务。”
“什么?”
赵玉书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做一件我两辈子都不擅长的事。”
“学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