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熙二十一年,随着关中前线稳定下来,汉魏两边也开始进一步调配物资,修筑壁垒,紧张备战,随着战线在小槐里西面稳定下来,七月,钟家来信,钟会母亲张昌蒲去世,钟会不得不回京守孝,将前方战事指挥交给了陈骞。
“休渊公,关中局势不稳,还是要多多依靠你了。”,钟会拱手嘱咐了一番:“邓士载用兵是有一手的,又熟悉陇西、关中的水文地理,您还是可以继续重用他的。”
“嗯,我知道了。”,陈骞对邓艾虽然不是很看得上,但他自问处在邓艾那样的下风也不会做的比他更好,于是倒也没有太过反对。
钟会点点头:“眼下蜀军虽然是心腹大患,但最重要的还是要防止蜀吴联手,之前若非淮南和东吴掣肘,安能让蜀军在西面做大至此?”
陈骞对此倒是不担心:“听闻吴国新君年岁渐长,对秉政的权臣孙綝已经起了矛盾,当此之时,他们未必能团结一心,再兴北伐,士季不必担忧。”
钟会听了倒也放了些心:“休渊公所言倒也有理,倒是钟某忧虑过甚了。如此,告辞。”
合肥老城,丁奉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的魏军兵营,也是担忧不已。
盛曼走了过来,给丁奉披了件衣服:“老将军年过六旬,多多注意身体,不可勉强啊。”
“盛曼啊,魏军在合肥老城外构筑壁垒,大兴屯田,这个王基实在是不好对付啊。”,丁奉叹了口气:“运来的粮草都已经入库了?”
“老将军放心,粮草已经入库,并无异常。”,盛曼察觉到了丁奉情绪的异常:“老将军,您现在担忧的不只是前线战局吧,是不是还在担心建业?”
“陛下与孙綝矛盾日深,长期以往,恐怕刚刚稳定下来的朝局又要乱起来了,如此一来……”,丁奉想到可能的动乱,心中更是不安:“你说,这个时候,老夫要不要回建业去盯着?”
“老将军,恕末将多嘴,您这会回建业,只能是加剧事态,您眼下在我大吴德高望重,乃是第一猛将,可回去之后,陛下和大将军都来拉拢你,您何以自处?”,盛曼拱手劝了两句:“陛下乃九五之尊,但大将军兵权在握,一旦事态激化,立刻就会祸起萧墙,反而不美。”
“那,依你之见?”
“老将军可知之前陛下斩杀虎林督朱熊、流放外部督朱损之事?”
丁奉微微点头,若非自己屯驻合肥,杀人的任务只怕还要落到他身上,他如何不知?
”陛下降诏怒责二人当年没有匡正孙峻诛杀朱公主的错误,下狱诛之,大将军求情都被拒绝,如此之事突然发生,难道老将军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丁奉立刻听出弦外之音:”难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盛曼点点头:“末将在建业有些朋友,这件事其实是全公主和陛下一手促成的。”
“什么?又是那个女人……”,提到全公主,丁奉的厌恶之情立刻溢于言表:“到底怎么回事?
”
“当今陛下年幼之时与朱公主一直关系更好,当年朱公主被冤杀的时候,正是全公主在孙峻那边吹的耳旁风,陛下知道此事后前去诘问,全公主将责任全部推给了朱家兄弟,故而才有此祸。”
“可陛下难道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
盛曼无奈提醒道:“老将军,您忘了朱损的妻子是孙峻的妹妹吗?“
丁奉眉头一拧:”陛下……这是在清理孙綝可能的势力?“
”若是末将料想的不错,陛下正在联络全家的势力,来对抗大将军,只怕……“
丁奉闭了闭眼睛:“我大吴乱了快十五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建业皇宫,孙亮正在与全尚、全纪父子商讨具体事情。
“两位卿家,孙綝极恶专势,轻看于我。朕下诏命令他救援唐咨,他却没有一点动作,反推卸责任给朱异。这两年他随意滥杀有功的臣子,而从不提前上表告知,现在又筑宅邸于朱雀桥南,不来见孤。这般自在,不可久忍。“,孙亮恨得牙痒痒,越说越激动。
全纪和儿子对视了一眼,也不敢说话,来之前孙鲁班也好好嘱咐了他们,现在他们全家已经跟陛下绑在了一起,一切的事情,都必须要听从陛下的指令,不可违背。
平复了一下心情,孙亮看向二人:“朕现在要逮捕他,全尚,你现在是中军都督,回去严整兵马。当时候朕亲自率领宿卫虎骑、左右无难等亲卫军队围困孙綝,以诏书让他束手就擒。一切便可以大定了。”
全尚立刻道:“陛下放心,臣定然办好这件事。”
“你们回家之后,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孙氏,她素来见识浅短,不明白国家大事,又是孙綝堂姐,见面怕是会泄露军情。这就耽误大事了。”
”臣等明白。“
孙亮点点头:”下去准备吧,到时候等朕的消息的。“
出宫之后,全尚还有些犹疑:”事关重大,陛下决定的太过仓促了,为父心中还是不安定啊。“
全纪却是劝了两句:”父亲,公主之前也说了,让我们一切都听陛下的,再说我们全家如今因为皇后,也算是外戚的身份,与他孙綝本就有矛盾,长期以往,便是我们不动,孙綝也容不下我们的,这件事,于公于私,咱们都务必做好。“
全尚点点头,没在说话,两人回到家中,因为心事重重,全尚妻子孙氏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回房歇息的时候,孙氏还是开口询问:”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多问,可从宫中出来之后,夫君你就一直长吁短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由于孙氏与自己感情一直很好,而且为人十分善解人意,全尚于是也没有把孙亮的嘱咐放在心上:“夫人,有件事我要与你说清楚,你答应我,不得说给任何人听,可好?”
“夫君这是说什么话?妾身嫁给您,就是全家的人,怎么会轻易外泄?”
全尚放下了心:“是陛下,要对大将军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