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夏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在商人贾元看来,“死生无命,富贵在钱。”
性命长短,相禄贵贱,皆在乎钱,天何与焉?
所以,一有空,他就要去找来钱的路子。
“我们三人出门,闩上院门,不可乱走。”
贾元吃完早饭,嘱咐了钱蔡。
“是,老爷。”
虽然怪模怪样的霍利,看着让人害怕。
钱蔡还是愿意留在这里。
寒冬腊月,能有个安身之处,已经是老天开眼。
赶她都不走。
“走,快些。”
贾元招呼着,朱擘和霍利出门。
“嗯,嗯。”
霍利咽下一口粥,带上遮面巾,跟在朱擘后面出了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怀石园外的石板路上,更是挤满了嗅到财富气味的人。
当然,少不了孔方这条铜犬。
“贾兄,早!”
天一亮,他就等在门外,就为了见贾元一面。
“孔方兄。”
贾元带头问了好。
“这位仁兄?”
看着蒙着脸的霍利,伸出来毛绒绒的手,孔方心里起疑。
朱擘替他解释说。
“他,身体不适,故作此态。”
“咳,咳”
霍利也自觉地配合起来。
“昨日,已将各家货品送到,贾兄之物,也已入库。施粥已毕,只是……”
“待某前去,领了勘合,自去结算,孔方兄稍等。”
贾元听出,他是来要昨天的米钱。
“非也,非也。灾民得了施舍,赖在码头,赶也都赶不走。”
毕竟码头上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买卖。
要是惹出乱子来,孔方和贾元都担待不起。
“烦孔方兄安置,花费一并结。”
有了贾元的承诺,孔方笑得更加谄媚。
“请上车。”
在孔方亲自的服侍下,贾元三人上了车。
“请用,请用。”
给三人倒了茶,孔方上前攀谈道。
“不知北府托付贾兄何事,有用上贤弟之处,只管开口。”
“孔方兄,不可坏了规矩。”
商户,不能泄露双方交易的内容,也不能打探和自己无关的消息。
这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至少在吴郡是这样。
“贾兄,未曾禀报主家,为北府差遣,可有此事?”
孔方话锋一转,脸色也难看起来。
“孔方兄,不必……”
贾元还想解释一番。
“下车,主人有请。”
到了怀石园正门,贾元才感觉事有蹊跷。
平时,参与走私的商人,连小门都不能走。
都是走小巷里的暗门,到园内里。
正门是贵人君子才能走。
要是自己走进这个门。
祸福难料!
不过,他也没得选。
顾家的部曲,已经等在门外。
朝马车围了过来。
“下车,下车。”
霍利是害怕得腿软,被朱擘拉了下来。
“请!”
孔方仍旧是那样恭顺,伸手示意。
“走,不怕!”
常言,富贵险中求。
在生意上,见惯了生死的贾元,更是深信不疑。
先遇霍利,后逢孔方,又收钱蔡。
加之这一路上,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贾元感觉自己肯定是得了钱神的庇佑。
想不赚钱都难啊!
朱擘是头一次来怀石园。
对一切都很好奇。
看了眼高大阔气的园门,又时不时往里面张望。
霍利则是怕得不行。
他真说得上是,流年不利。
头一次走商,就搞了个倾家荡产。
安定下来,经营了几年,又碰上战乱,差点丢了性命。
刚有些转机,赚了些钱,又被利刃环身。
他完全是被朱擘拖着往里走。
“死到临头,哼,还在硬撑。”
孔方瞥了一眼,昂首阔步的贾元,转头就要上车离去。
顾家的部曲们,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随行人等,无令不得离去。”
“唉!”
孔方无奈,跟在后面。
怀石园内,顾辟疆、陆静修、朱昭之、张伯雅,都在堂内等着贾元。
昨天还能聚在一起品茶。
今天就完全没有心情。
“所托非人。”
听着朱昭之的抱怨,陆静修摆弄着手里的麈尾。
贾元是陆家下属商户,自己是家主自然要被诘难。
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顾辟疆。
“顾兄,何故一言不发?”
顾辟疆可没心思和他闲聊。
因为他手里,正拿着谢安的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