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气得干瞪眼,“皇帝!那可是你嫡亲的侄儿,他没有父族撑腰已经够难了,你怎么能在他的亲事上如此儿戏?”
从慕容旭那件事太后对皇帝已经有些许不满,如今知道他对慕容珏这个态度,不免心寒失望,老泪纵横。
皇帝忙跪下请罪,“母后,正是因为儿臣心疼阿珏才会默许他的做法,您想想,当初您有意给阿珏定赵家姑娘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太后怔愣了片刻。
那会儿她光顾着想给慕容珏找个家世好,不显眼,德才兼备的女子,赵芙蓉是赵太傅的孙女,庆康郡主的小女儿,二皇子妃的嫡亲妹妹,家世背景样样出挑。
再加上模样也不错,在她面前机灵嘴甜,规矩也是好的,当时她就觉得那孩子和慕容珏登对,压根没考虑过孩子是否愿意。
为此还特地让淮安给慕容珏写信说了此事,本以为慕容珏会写信回来表示欢喜感激,但事实是那孩子只回了寥寥数字。
当时她以为是慕容珏一门心思建功立业,没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压根没多想,如今才恍然大悟,不是慕容珏不在乎终身大事,只是不在乎赵家那门亲事而已。
皇帝见太后肉眼可见的伤心失望,忙道:“母后,阿珏这孩子本就是个极有主见的,也是个懂事的,当年赵家那事我们先斩后奏,那孩子即便不乐意也妥协了,后来知道没成,立马给朕写信,还说他选妻子不看重门第,他可以靠自己。
孩子如此有志气,朕身为他舅舅,怎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再说了,有朕护着,他便是像老六一样娶个普通人家姑娘又有何妨?该给他的朕都安排好了。
更何况他娶的也不是什么寻常女子。
这些年沈逸在仕途颇有建树,琅琊国第一座浮桥他主持修建的,钊化县的煤矿也是他发现的,在他的治理下,钊化县早已脱离贫困县,成了利州最富有的地方。
朕已经想好给他升官,正好工部郎中再过两个月就要致仕,让他顶上。
还有沈逸儿子沈从容,那孩子母后也是知道的,这些年在博学院勤勉努力,办事一丝不苟,且不爱出风头,性子温和,深得同僚喜爱。
朕原本想把他外放,却是舍不得,好好磨练磨练,将来便是下一任储君的肱股之臣,另外,朕打算提拔钊化县县令陆通,把熊峰和苏永彰下放,这些都是琅琊国未来的栋梁。”
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人都跟沈家有关系,慕容珏娶了沈家姑娘,现在看似门不当户不对,但再过几年情况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太后人老成精,自然明白沈家的潜力,当下也有了几分欣慰,“既如此,还是母后误会你了!哎!母后也是担心你妹妹,淮安合离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皇帝也是看在眼里。
明明是最尊贵的长公主,却是处处低调,阿珏是她唯一儿子,唯一的指望,母后多担心阿珏几分,也是为了你妹妹。”
“母后,朕都明白!您放心阿珏的事,朕心里有数。”
太后暗暗松了一口气,等皇帝走后,面色便渐渐冷了下来。
一旁的桂嬷嬷奉上茶盏。
太后幽幽说道:“皇上年纪越大,心思越发难以捉摸了!”
桂嬷嬷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太后,皇上许是被二皇子伤透了心,才会谨慎一些,况且皇上也没说错,沈家如今是门第不显,但沈逸此人有才,小沈大人也是得皇上器重的。
听说六皇子侧妃与沈家关系也是极好,还有永安侯在背后撑腰.....嘶!这不说还没感觉,仔细一看,沈家也是不简单呐!”
太后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心情都好了几分,“如此说来也是。”
最重要一点是皇帝显然有意扶持沈家,对慕容珏来说确实有利无害。
桂嬷嬷见太后心情好了,又接着说道:“现在奴婢想想,这沈家小姐可比赵家小姐好多了!那赵家被二皇子连累,赵太傅一蹶不振,这几年都不怎么成。
另外,赵家主张举荐,皇上坚持科举,再这么下去,皇上只怕都不能忍了赵家。
这样一想,奴婢还庆幸当年亲事没成呢!”
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这个不包括太后,桂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偶尔听皇帝过来念叨,也知晓一二。
太后被这么一劝,彻底释然了。
还给沈从容赏赐了一些东西。
博学院里,沈从容接到宫人送来的东西,说不诧异是假的,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
倒是宫人主动跟他道喜,把沈月璋和慕容珏定亲的事情给说了。
博学院那些官员都是人精,得知沈家和淮安长公主成了亲家,对他的态度越发热络了。
苏永彰拍了拍沈从容的肩膀,感慨道:“我原本还担心我们俩外放之后你一个人在博学院站不住脚,如今表妹得了一门好亲事,往后你在宫里有淮安长公主罩着,我和熊大哥就放心了。”
说着苏永彰就发现走神的熊峰,赶忙拽了他一下,“你怎么?最近老是走神!”
熊峰回过神来,笑了笑,摇摇头,“没!我就是想我们外放会去哪里?”
苏永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不管去哪里,只要好好干,总有出头那一天,倒是我觉得你应该先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等着,一会儿回去我就跟刘叔说,让刘叔帮你张罗。”
熊峰赶忙起身,“多谢苏兄好意,在下家中还有祖母,外放任命下来,我们有一个多月的探亲时间,到时候我回一趟钊化县,想必祖母会安排的。”
“这倒也是!”
三人转移话题,开始讨论别的。
没过两天,朝廷的任命文书下来了。
熊峰和苏永彰一个成了钊化县县令,一个是钊化县县丞。
二人捧着文书,惊得久久无言。
要知道,如今的钊化县就是香饽饽,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钻,就连那些世家子弟都开始打那里的主意,不能做官就去那地儿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