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留几步跑过来,一脸憨笑的看着闫三妹,直到闫镇北清咳一声,他才注意到闫镇南和乔青云。
“乔院长,二哥,你们也来了,听说今天戏班子会连唱四场,我提前在酒楼定了位置,咱们可以边吃边看。”
说着何长留还往闫三妹身边凑了凑:“小溪,酒楼新上了几道新菜,我都还吃过,今天咱们一起尝一尝。”
要说酒楼当真有啥新菜,何长留以前定会第一时间品鉴,可现在能跟以前一样嘛?
他娘不仅克扣他在府上的吃食,更是扣了他的零用,还不许他去酒楼随意吃喝。
向来大手大脚惯了的何小少爷,如今除了一个举人那点朝廷发放的举人俸禄,连点多余的私房都没有。
为了今日能将事情安排妥当,他还当真稀饭咸菜吃了好几日。
吃的他面黄肌瘦,可家里那两个哥哥居然都选择视而不见。
“你娘允许你赊账了?”闫镇北语带调侃,但主要意图还是想让他三姐知道何长留如今的境遇。
虽然打心眼里他是真的不愿三姐嫁人,可同时心里又清楚明了,何长留能惦记他三姐四年,为了他三姐惹家中母亲不快。
在父母之命,以孝为先的大夏着实不易。
在闫镇北这个读书人看来,与其让他三姐招个目不识丁,秉性不祥的农家子,还真不如嫁给何长留这个举人。
哪怕如今说是一声高嫁,可待到日后……
闫镇北从不觉得举人功名就是他的终点,终有一日他会成为闫家最牢靠的后盾。
到了那时,什么何家主母,什么妯娌关系,所有人都得看他姐姐闫小溪的脸色。
何长留没想到向来少言的闫镇北居然会调侃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什么呢,我吃饭何时赊过账。”
说着就一把搂住闫镇北脖子,低声嘟哝:“好小北,你可别在你姐姐面前拆我的台,不就是书院抢了你两顿饭,怎么那么记仇。”
闫镇北这小身板被何长留一压,还当真有些不堪重负,“你快压死我了,我要告诉我姐。”
“别别别。”何长留连忙松了力度:“小北啊,你今日多说些我的好话,明日我就带你去我书房,所有的书你随便选。”
闫镇北确实有些心动,不管何长留这举人是不是垫底,但举人就是举人,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总是会有些心得与别人不同。
可他闫镇北哪里会为了几本书就被收买,“乔院长那的书我也是随便看,难不成你觉得你会比乔院长的书更多?”
何长留:“……”大意了,人家一个实打实的二哥相公,哪里能是他这悬在半空的姐夫可比的。
“不过…”
一个不过何长留眼睛又亮了亮:“你说。”
“你再继续跟我在这啰嗦,我二哥定然会更看不上你。”
何长留:“……”
太阳落山,黑暗一寸寸的侵袭着这片大地,天上跳出半轮明月之时,安宁镇绣街一盏盏灯光也随之亮起。
坐在酒楼之上,闫三妹趴在窗台边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
一个书生打扮的汉子送给身着淡粉衣裳的姑娘一盏半月灯笼,并挥了挥手上那个一般无二的另一盏,不知说了什么,女子含羞带怯的一点头,快步离开摊位。
女人刚离开,书生就又拦下另一名女子,再次送上一盏半个牡丹花样的灯笼。
闫三妹看的稀奇,想叫小北过来看看这人为何不收银子,尽数将花灯送出去。
小北趴过来一看,也是一头雾水,还是何长留解释道:“这人是白云书院的学子,参加三次乡试都未考中,故此放弃了科考之路,寒窗苦读十数载,可以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另寻出路。”
“卖灯笼?”闫三妹更是不解,若是靠卖灯笼养家,为何还全都白送出去。
“不,做媒婆,他这送出半盏灯就是一个噱头,正所谓缘分天注定,有缘之人自会拿着另外半盏寻得自己的缘分。”
其实何长留也曾想过去试一试,但又怕选的半盏跟三妹的不同,这般冒险的事情聪明人自然要尽量避免。
不过,这种办法不行,换一个也就是了,他清咳一声,略显试探性的问道:“小溪,你不觉得一个汉子做媒婆很有特色嘛,不如我去你家提亲之时,就请这位如何?”
闫三妹哪里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脸蛋瞬间红了个通透。
自家妹妹被调戏,闫镇南这下真的看不下去,轻拍了下桌子:“三妹,趴在窗口像个什么样子,过来二哥这边好好坐着。”
将闫三妹叫回来还不忘瞪了何长留一眼:“何举人既然想别出心裁,我们闫家自然会尽量满足,你放心这个媒人我这做二哥的亲自去请,到时候一定备好彩礼去你何府提亲。”
何长留一个二十好几的汉子能厚着脸皮去相交闫镇北这么一个小孩子,就能知道他向来没把脸面看的有多重。
这会听闫镇南这般说,不仅毫不生气,还笑的一脸灿烂:“那就有劳二哥多多费心了。”
闫镇南:“……”真是见过脸皮厚的,却很少见到比他脸皮还厚的。
闫镇南轻哼一声:“这是你爹娘同意你入赘了?”
何长留一脸正色: “父母不愿,我亦可削骨还父削肉还母,报答他们养育之恩。”
“然后你也死翘翘了。”
“那又何妨,只要小溪不嫌弃,我何长留生是闫小溪的人,死是闫小溪的鬼。”
闫镇南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次在心里给何长留打上一个标签,油嘴滑舌。
闫镇北:“……”正所谓学无止境,死读书不可取,看来他确实不能只跟着青云哥哥学学问,何长留的这厚脸皮他也得学着点。
若是以后不慎惹了青哥儿生气,可不能像他大哥那般只能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