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莽子叫道:“哥哥,等等我!”
度群芳回首笑叫道:“我赤手空拳,等你何用!”
木莽子听到半句,从芍叶身边迈步就走。
“转来!”芍叶用力一把拉回木莽子,木莽子转了一个圈才停住。
“占了便宜,没得个说法,就想走人!”芍叶愠道。
“我又没做什么,要什么说法?”
“就是没有做什么,才要有个说法!”
“我不懂了。”
芍叶转笑,以央求的口吻:“你要走了,把你的鹰项牌留给我,我会记住你的。”
“没有让你要记住。”
“还真是茅司口的石头,又臭又硬! 要了几次都不给,这一次……”芍叶“哼”一声,口气又硬起来,指了指前方拦路的武士。
“你真想要,就把我的命留下!”木莽子高声道。
木莽子以为这下惹怒了,不料芍叶放开他的手,在他的左脸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温柔笑道:“真的是个傻儿,太好耍了!不然,我喜欢你个屁!”随后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木莽说道:“要不是傻儿,那该多好啊!”随后喝一声“滚!”
前方四名全副装备的武士放开条路,木莽子慢吞吞过去,快要到了小谷口,才回头看了一眼,见芍药已到了四名武士身边,他们拈弓搭箭,正对准自己的后背心,吃了一惊。
他看看左右两面,都是光秃秃的岩石,无法躲避,向前跑,无论如何也没有几支箭跑得快,不敢移动,也不敢朝后看。
看他像被使了定鸡术,芍药轻笑一声,叫道:“放箭!”
说时迟,那时快,木莽子抽出宝剑,转身准备拨箭。
却听弓弦响后,五支箭射向空中。估计木莽子这种智力是不会明白芍叶是在用放箭的方式为他送行。
木莽子正纳闷,听芍叶喝道:“再碰到你,弄死你!”
木莽子插剑入鞘,看了芍叶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再不敢回头,生怕又有新情况,直到消失在芍叶几人的视线里。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寻宝人一路到了一处地方,母青山道:“从此处出谷,共有两条道路,都可以走,你们想走哪一 条?”
苌舒道:“可否从我们来的原路返回?”
母青山道:“谷母有交待,只有这两条路。”
苌舒从出发时起,心头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听说到谷母,他对自己说:“梦幻谷里的经历,终身受用了,死也无憾。”他感觉自己的魂就像留在梦幻谷里了一半,只有身体全部离开了。
正在想,听朴温道:“说过送度、木两位兄弟去虎安山草原,草原大方向在北方,可向北。”
转来转去走了约两个时辰,沿途或是峡谷,或是深山,风景虽美,道路难行,甚而有时根本没有路,披荆斩棘而行。
众人不知到了何处,只见这里有一条小溪沟,流水咚咚咚响,两岸树木撑天,向四面看出去,都是群山,早不知母族寨在什么方向。
跨过小溪,前方有一个溪水溢出来的天然小水池,池水透明,可见池底,苌舒道:“就在这里歇一歇。”
歇了下来,有人去汲水,有人坐在矮树矮草上,有人找石头坐,有人整理行囊;有人在交接下一程运送装有宝物的箱子的事,这是一路之上最累的事情,也是他们最愿干的,生怕比别人出力得少。
度群芳坐在路边的形状像一块摊开的大饼的石头上,若有所思。兰回坐在他的背面,面向小水池。
歇了一会儿,度群芳对随时都在身边保护的母树林和一直在最前面带路,这时来到他身边的母青山道:“你兄弟俩,不要左一个谷公,右一个谷公,叫得起鸡皮儿疙瘩,出了梦幻谷,再这般乱叫,让人笑话。从此以后,我们兄弟相称。再有,这谷公到底是何意思?”
母青山道:“小子们不敢乱叫。谷公,是我部族小谷母的第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必须是相貌英俊,身体强壮,是为了每一代新谷母都最美丽、最健康。”
“我看你两兄弟就行。”
母青山吃惊道:“小谷公如何乱讲!听说多数小谷公,都是从外面弄来的。”
度群芳心想,难怪,自己送上门来,还不吃亏?但他不会去想另外一个问题:母族寨人知母不知父,因此有近亲生子的可能性,当然他们不知道近亲遗传的原理,只是从多少年的实践总结出一个经验,多数从外面找来的谷公,生下来的孩子就要健康一些,他们认为是神灵的意思。
度群芳道:“你们谷母没有儿子吗?”
母青山道:“谷母只亲自养育女儿,若生男孩,一生下来就暗暗送给其他的女人养,代养的女人不会对任何人说是谷母的儿子,那儿子也永远不晓得各人是谷母的儿子,因此不知道有,还是没有。”
度群芳点点头,突然联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谷母如此看重母青山兄弟,会不会有一个是她的亲生儿子?纯属猜测,不敢出口,便道:“做谷公有何讲究?”
母青山道:“小谷公在与小谷母生出两个女儿之前,不准其他女人去沾身,否则杀死那个女人。”
“新谷母只要一个,为何要生两个女儿?”
母青山道:“ 当然是担心一个女儿长不大了。”
木莽子见他们侃山,去水池边喝了几口水,也过来加入,坐在度群芳侧面的泥地上,这时认真认真对度群芳道:“这么大的事,你还真是不该走。”
度群芳怒道:“得了便宜还讨乖!你自己为何要走!”
木莽子又嘿嘿嘿笑,度群芳想气气不来,想笑,又笑不出。
兰回回过头来笑道:“总之,度兄,你捡大便宜了。”
度群芳道:“你要愿意,各人回去捡便宜!要是生不出女儿呢?”
母青山道:“那恐怕就,就……”
度群芳急道:“恐怕就什么?”
“我也就不晓得了。”
度群芳“喔”了一声,又问道:“那生了女儿之后呢?”
母青山道:“那他就是我们寨中最享福的男人了,可以到任何地方去,会任何女人,吃穿用都由谷母包办,但不准参与寨中事务。现任谷母的那个小谷公,就不知到哪里逍遥去了。”
木莽子傻乎乎道:“会不会像螳螂一样,那谷公被谷母抹了脖子了?”
母青山怔了一下,才笑道:“只有傻儿才会想得出来。”
度群芳道:“还有一点不懂。传说你们这种女人当家的部族,首领是推举的,她要女儿做什么?”
母青山笑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习俗,听说那时有两个女首领,一个管战事,一个管吃喝,财物共享。不知从何时起,我部族的首领便不行推举了。你这话,让谷母听见,要割舌头。”
度群芳听了,摇头叹气,却说不出来到底哪点不舒服,见母青山额上的纹饰,道:“早看到你额头上的纹饰,是什么意思?”
听他这一问,木莽子、兰回都看着母青山,显然他们也有这个疑问。
母青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说话。
“走了!”正这时,存温的叫声,就像一道命令,众人立即动作起来。
度群芳道:“你快说,是什么意思?”
“胎中带来。”
度群芳、兰回边起身边摇头表示不可信。
如果天天是晴天,天下就要大乱了。
下午,天空乌云渐渐密布,风声逐步大将起来,一条长长的山上草路,沿山腰上行,苌舒吆喝众人赶紧。
到了一个路口,一条更小的路向上,主路平行向前,是一路上少有的一段平路。
不多时,乌云盖住阳光,所见不出五十步,众人谨步细脚。
朴温道:“这天气怪异得紧。”
突然,母青山叫道:“不要动!有暗箭!”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三支羽箭已从前方左面树丛中飞了过来,离母青山十余步落下。
度群芳急上前来,惊道:“为何一点没有听到响声?”
母青山道:“这是绝技。”喊大家不要乱动。
隔会儿,“嗖嗖嗖”又射过来三箭,这次声音仍不大,但度群芳等几名武功高的均已听得明白,箭落于母青山面前五步之内。
母青山道:“大家注意,还有三箭。”
众人警惕,再过了一会儿,“嗖嗖嗖”果然又射过来三箭,声响明显,众人皆听见,箭直接射向母青山,母青山挥剑扫落地下。
众人静听,怕还有箭,却听母青山道:“这下可走了。”
走出半里,众人仍不解刚才发生的事情,母青山道:“这是我部族的一支人。梦幻谷中除了母族寨,还有几个小部族,均服从于谷母。箭分三次,一次三支。第一次名为无语箭,除我部族人,外人不能听到声音;第二次三支箭,名为暗语箭;第三次三支,名为响语箭。能够听见最前面三箭的,必然是我部族中的人。我刚才高声喊大家注意,就是为提醒对方是自己人。后面六箭就是敬礼的意思了。”
众人惊叹,纷纷议论:这才真正明**幻谷为何成为虎安山的五大险地之一了。
只有度群芳、兰回将信将疑,二人边走边小声交流,怀疑是母青山故弄玄虚,但又不得不承认,前三支箭的确没有听到一点声响。
“梦幻谷,真如梦幻,搞不懂。”兰回最后道,结束了交流。
同二人之间每一次交流一样,只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安全问题才交流,纯属技术层面,说不上交心。兰回离开度群芳,跑到母青山的后面。
在母青山带领下,那小路弯弯曲曲,上坡下坎,穿沟渡水,晓行夜住,渴饮饿吃,走过了多少小路,已然无法计算,抬宝箱的人换了一轮又一轮,直到五日后,还没到达梦幻谷出口,众人疑虑重重。如今在这深山之中,又不敢得罪母寨的两名武士,只在私下抱怨。
两日前,兰回就曾私下对苌舒说怀疑母青山兄弟故意带他们钻冤枉路,目的是把这一路人搞得昏天黑地,无法记住进入母族寨的道路,苌舒让他不可将这话说出来,以免造成混乱,反正谷母让准备的干粮足够,更不用说打猎还可以补充,就当抬起宝物旅行,静观母族寨两名武士最后要带到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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