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师主将荼天尺突然将酒罐向地上一摔,只听“哐铛”的一声,红陶罐碎片四溅,原来是个空罐子!
众人大惊!
说时迟,那时快!勇士二十余人,仿佛从地里冒出来一样,从后面冲入宴会。
相豹、相操立即腾身起来,拔剑在手,但已迟了,两支短剑投过来,分别中在二人的胸侧,随即被冲过来的武士割断了颈动脉。
几乎同时,两人一组,将短剑架在还在惊鄂之中的相善、樊小虎和相真的颈子上——相真本来心情就不好,昨日受了其父痛骂,今日又见前未婚妻盘瑞莲之态,更加郁闷,早喝闷酒醉了。
其余的勇士向帐门口杀去,阻挡外面的相氏侍卫杀进帐内来。
这伙勇士,领头的乃是舟师营中除荼天尺之外武功最高强的丁衍、母青山。
原来,这伙武士埋伏在大帐后部行军榻床下的地道里。
这个地道,是利用荼天尺作为这里“老板”的特殊优势,秘密挖掘的,因此之前相豹、相操检查安全时,没有发现。
听到荼天尺叫了暗号,地道里的勇士就像拦在木栏后面的疯牛一样,掀翻假榻床,杀将出来。
为了今日的行动万无一失,他们已经秘密演练了数次,甚至特意将后部与前部的通道经过了改宽,客人的位置也早就基本定下,已经达能到就算是顶尖高手,也因席坐体位的劣势,在目标来不及反应过来的瞬间,完成所有动作。
与此同时,借巡逻之名接近主将帐的荼七等人听见里面荼天尺大叫“我最后再次敬各位!”未等摔罐的声音响出来,早已飞身提剑来抢大帐门!
帐门前相善侍卫未料到突然发事,本想进帐看发生何事,早被从里面杀来的武士刺翻了几人,无法进去。
遭到两面夹攻,帐门口和巡逻的相氏侍卫一时招架不住,被逼离帐门,双方大战。
荼天尺直属的其他武士和三苗寨女兵在荼十九、蔓二姐率领下,也从预定地点提剑冲来,一部分助战荼七,一部分挡在正在吃喝的相善侍卫与主将帐门之间。
六十余相善的侍卫们,见势不妙,急忙吐出口中食物,摔了手中酒具、肉菜,拔剑冲过来。荼天尺之弟荼十九大叫道:“奉邑君之令捉拿相善,过来者死!”
相氏侍卫们不要命的继续向前冲,最前面的几人,早被刺翻,其余虽然喝了酒,体力和反应均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仍舍身向前。
正在外面大战不下之时,只听有人大叫道:“荼天尺将军、樊小虎将军奉邑君之令,捉拿反贼相善、相真!若有阻挡,如这两人一样,以谋逆论处!”
喊话的是丁衍。
丁延话未落地,两颗头颅滚向相氏侍卫。
相氏侍卫见是头目相豹、相操的人头,士气顿泄。
又说大帐里面。
相善见武士的短剑突然抵住颈部,里面外面杀声顿起,情知大事不妙,大叫道:“荼天尺!你想谋反!”
“奉邑君之令,捉拿相善父子!若孝,取令出来!”荼天尺断喝道。
若孝从怀中摸出一张丝布条来,大声道:“这是邑君密令,不信我拿你们看!”
若孝手持密令,让相善、樊小虎等人看了一眼,然后朗声读道:“巴国虎安伯瞫玉密令:水、舟两师诸将及各部族首领,寻机捉拿反贼相善父子!顺者重赏,逆者氏诛!”
相善长叹道:“荼天尺!你太不厚道了!悔不该听延沧之言,用你为舟师主将!不是延沧误我,是我自误!”
荼天尺冷笑道:“你是应该后悔!朴延沧将军与我约定,今晚两处一齐动手,拿下你父子三人。此时,他已应得手!”
相善不知这话的真假,但相当清楚落到一向杀伐果断的“活鬼”荼天尺手中,无论虎安山的情况如何,也不论后果如何,自己和次子相真均再无生还之希望,闭目再无一言。
荼天尺喝道:“将相善、相真捆了!提出去安众人之心!”
母青山等几名五大三粗的武士将相善父子掀翻在地,着实捆绑,堵上嘴。
相氏父子均没有反抗。
荼天尺看了樊小虎一眼,对两武士喝道:“你两人把剑对准樊将军做什么!”
二武士退了剑。
荼天尺道:“樊将军,我事前未知会你,是朴将军之意,让你受惊了!”
樊小虎将信将疑,知此时也无能为力,道:“小虎唯邑君之令是从!”
荼天尺道:“樊将军,请!”
二将出帐,站在帐门口左面,盘芙蓉等人则出来站在右面。
随后,母青山等人将相善、相真提了出来————相真酒已醒了。
荼天尺大叫道:“众人罢手!我与樊小虎将军奉邑君密令,于今晚同虎安山上朴延沧将军、若春沛大夫等,联手捉拿反贼相善、相美、相真父子及其走卒,现已拿获相善父子!邑君有令,除相氏三人及罪大恶极者,其余一概不论罪!若有异动,立杀!并以谋反论,诛灭一氏!”
有人道:“听将军将令!”
相善的侍卫还有部分在负隅顽抗。
荼天尺又叫道:“虎安山相善的侍卫们听好,限你们立即缴械,否则绞杀,尸骨不存!”
还在顽抗的相氏侍卫知大势已去,只得弃了剑。
荼天尺再叫道:“众将士听令:各还本营,无有我令,擅自出营者,格杀无论!”
众人道:“得令!”
三苗寨二姐盘瑞莲还在原地,没有被安排参加行动,知捉了相真,有苦难言,对一个女人道:“难怪她们去灌酒,原来是计!”
那女人埋怨道:“二姐,你也该醒醒了。”
捉了相善、相真,荼天尺丝毫不敢大意,当晚囚于自己的帐中,令丁衍、母青山领大队武士团团围紧;又令盘芙蓉领女兵、荼十九率武士守在相真营、樊小虎营与主将营帐之间。
这几人去后,荼天尺令荼七、若孝领二十舟师武士星夜急赴去办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联络消息。
原来,此前若春沛与荼天尺秘约:两处同时在三河口演武的当天近晚至半夜动手;同时,事发之后,两处各急派心腹联络,联络人各走一段路,在龙溪口至万风林海之间的龙水坝交换情况。
主谋若春沛对各种可能之情况作了预安排:
其一,三河口、虎安山两处都得了手,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则将相氏父子押送到虎安宫听候处置。
其二,若三河口得了手,而虎安山未得手,则荼天尺将相善、相真就地斩杀,造成相氏无主。若春沛认为,只要相善死了,凭其子相美的德行和实力,根本不足以重新掌控虎安山。最多,相美会丧心病狂,多杀一些人,包括若春沛自己的家人在内,性命堪忧。
其三,若虎安山得了手,但三河口未得手,或未完全得手,则荼天尺等人尽力逃命,待虎安伯重新控制草原,再回来。他认为,只要虎安伯瞫玉父子自由了,或者至少其中有一个在竹午等人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山师主将朴延沧信守承诺(这一点,若春沛认为有七分把握,否则会放弃计划),加上离得最近的瞫氏老寨、郑氏部族会很快增援,虎安山的大势就定局了。
当然,心思缜密的若春沛还有最坏的打算,就是两处均失手。发果那样,就是天意了。且那时,自己百分百不在人间了,而历史责任,得由虎安宫来承担,因为此前,若春沛已经让可靠的人将虎安伯的另一封密令送到了若氏部族首领若春风的手中。
闲话少说,荼天尺一一安排下去,亲自与樊小虎守在大帐门口。
下半夜,似乎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虫儿开始晚唱,鱼儿开始觅食。
荼天尺与樊小虎相伴而立,都不说话,看着前面的一堆篝火,各想心事,如两个门神。
荼天尺暗想:“舟师营中,只要樊小虎不乱动,就不会有大事”。
樊小虎则心想:“他这是怕我异动。目今全无消息,又被他堵得水泄不通,他说与雪梅父亲有约,不知真假,若他假打,我当如何办?”
虎安山山师主将朴延沧乃是樊小虎的岳父,荼天尺说朴延沧直接参加了行动,自然是主谋若春沛教的,意为让众人知道,这次是山、舟两师的同时行动,同时稳住樊小虎。
一会儿,樊小虎又想:“他不捉我,或是真与岳父有约,可为何岳父不透露一点消息给我?”心中拿之不定。
同一事情,二人不同心思。
紧紧张张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直到第二天中午,荼七、若孝回来,并带来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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