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二姐等人当然不会知道,盘二姐瑞莲是被盘瓠洞中的二大王救走了,尽皆痛哭,只得收军。
三苗寨主盘芙蓉早已作了各种精心准备,此时就在不远处的湖湾里埋伏,听报楚军只来了几百人,心中暗喜,下令让这支楚军有来无回,突然闻报二妹落入湖水,沉入湖底,虽然楚军不明不白退了,知道二妹难于幸免,大哭。
蔓二姐劝道:“你身怀有孕,天尺将军能不能再回来,只有天晓得,若他有事,你又动了胎气,掉了胎,怎么对得起他,对得起荼氏和盘氏众人!那时,哪里有后悔药卖!”
战争中锻炼出来的三苗寨主盘芙蓉,是一个能够迅速权衡轻重缓急的女将,也是一个能够在大事面前,控制住情绪的女人,知道再哭也哭不回二妹,狠狠一掌抹了满脸的泪水,道:“晓得了。我要为二妹报仇!”
蔓二姐道:“楚军已经跑了,这事再说。二妹有灵,必会相助。不知害他的楚将落入湖水中,淹死了没有。”
蔓二姐此时不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由于楚军见到巨蟒,认定是妖怪,慌忙逃跑,没有人对落水者施救;庆弧及其同舟人也认定遭了妖怪的伏击,落入水中后,又被那巨蟒一搅水,胆先破了,手脚僵硬,游泳的力气瞬间消失了,包括庆弧在内,多数葬身湖底。
楚败军不战而退出盘瓠湖,急报正向龙溪口途中的主帅屈容。
屈容大怒,令千夫长白凯再率一千舟师进兵盘瓠湖,管他是人是妖,务必拿下三苗寨。
三苗寨主盘芙蓉探知消息,对众人道:“好人不与疯狗斗。梦龙公子令我不准与楚国人硬拼,楚军又来了一千余人,肯定比上次来的要小心得多,打他的伏击、撞他的舟,难了。此处不可久留,全寨人撤离,老的、小的撤到涪口,武士们撤到鱼来庄后的山上。一颗粮食、一个猪崽儿、一个狗儿、一个鸡娃,都不准给楚国人留下!可惜,这一湖鱼,我带不走。”
盘芙蓉离开三苗寨时,对随同的女武士们道:“看我的孩儿从肚皮里面钻出来了,楚国人还敢不敢住在三苗寨!”
楚军得了一座空空的三苗寨。
再说兵进虎安山草原的一路楚军。
楚军从龙溪口进龙水坝,遭巴伏击、阻击,艰难推进,双方死伤严重。
楚军毕竟人多,两日后,楚将囊悍推进到龙水坝。
巴人在峡长处筑栅城防守,使之成为了一个临时的关口,此是之前便已筑好。
囊悍到了栅关下面,令怒骂,引诱巴人出战,巴人不理睬。
囊悍下令强行攻关,关上乱箭射下,楚军丢了上百具尸体。
次日,楚军用上各种攻城器械,又来进攻,仍是无法突破,囊悍大怒。
第三日,囊悍改变战法,引大队精锐到了栅前列阵。囊悍独自一人出了阵列,大叫:“蚺氏、共氏、郁侯已破,虎安山瞎巴,快快投降!”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寨栅上巴国红面虎、龙腾将军樊云彤见到杀死兄长樊进的仇人,要立即下栅与囊悍决战,木莽子等苦劝方止。
囊悍继续嘲笑,虎安山大部族舟师主将荼天尺叫道:“只有战死的巴将,没有投降的巴将!你像猪一样叫什么叫!还不滚回猪圈里去!”
囊悍回叫道:“我认得你,你是活鬼荼天尺!如今将至壕边,兵临城下,你却做起缩头的乌龟,算什么丹涪水第一勇士、龙镶将军、舟师主将!有种的,下来决战!”
巴人不再与囊悍说话,任他辱骂不止。
第二日,囊悍又率大队高猛的武士亲自来叫阵,把荼天尺等人骂得狗血淋头、一文不值。
任楚军百般辱骂,巴军只是不出,楚人倚兵器歇息。
午时起,看到远处丛林中冒出来一股狼烟,负责观察的人,急报知舟师主将荼天尺。
荼天尺下到栅门,令打开小门,独自一个人,提了宝剑,出了栅门,大叫道:“囊悍,你三番五次辱骂本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日与你决一生死!”
囊悍见只有活鬼荼天尺一个人出来,且知道巴人耿直,说单挑就是单挑,叫道:“单了,最妥!”
其部将项浑劝道:“取虎安山,如探囊取物,将军不必弄险。我大军已到龙溪口,屈将军传令务必小心。”
囊悍怒道:“你是说我怕了荼天尺!”
囊悍不听劝阻,约住楚军,提剑出阵,叫道:“我来也!”
囊悍提剑飞身扑向荼天尺。
荼天尺也冲上前去,挥动金龙剑接招。
二人各施神勇,大战一百多回合。正是:旗逢对手,将遇良才。
囊悍使尽全力想尽快得手,而荼天尺则平心静气,一招一招过。
栅上栅下两军见了,心惊胆寒,又忍不住齐声喝彩!
原来,荼天尺出去决斗,是巴人的一个诡计。
昨晚,巴人议计,舟师主将荼天尺道:“楚军中三员最强的骁将,斗鹰、申骇两个在峡门口,独囊悍在此。若能在此处杀了囊悍,折其锋芒,楚军必然心惊肉跳。”
公子瞫梦龙道:“囊悍有万夫不当之勇,武功不在你我之下,如何能轻易杀之?”
智虎、牟氏部族首领牟忠献计:“楚军这次一路顺风顺水,必生傲慢,在这里引诱囊悍单独决斗,正在决战酣时,预先埋伏一队人从偏僻小路杀去劫他营帐,四下放火,他必然心惊。高手对决,最怕分心,趁他分心之时,将他结果。”
木莽子道:“棋逢对手的高手对决战时,只在心静与不静,只需要他一瞬心惊,便可成功。我看智虎此计,可行。”
荼天尺道:“好,我去与他决斗!”
红面虎樊云彤叫嚷道:“囊悍与我有杀兄之仇,必须由我去决斗!”
牟忠道:“我料龙腾将军无必胜之把握。”
谁都知道樊云彤为巴国第一剑,牟忠此言,众人均吃了一惊。
樊云彤大怒:“你小子焉敢料我!”
牟忠笑道:“龙腾将军误会了,听我解释。”
“还解释什么!剑上过!”樊云彤道。
木莽子笑道:“三哥息怒,你不听智虎说,请听我说。 牟忠料三哥不能完胜囊悍,并非是说三哥的武功不如囊悍高,而是你本就脾气火暴,再加有杀兄之仇在身,决斗之时,心不能达到最静,高手之间单决,最怕心浮气燥。”
瞫梦龙现在最相信木莽子的判断,道:“牟忠所想的,很有道理。”
樊云彤高声道:“难道仇人就在眼前,要他死于别人之手!此事非我不可!”
瞫梦龙道:“三弟此言差了,囊悍不仅是你的仇人,也是我们大家的仇人。”
荼天尺道:“二弟所言正是。我五人既已结义,三弟的仇人自然也就是我荼天尺的仇人,我去为樊进将军报仇。”
瞫梦龙道:“就这样定了。”
樊云彤只好同意。
瞫梦龙虽然同意由荼天尺去与囊悍一决生死,仍不十分放心,对荼天尺道:“大哥一定要万般小心。”
荼天尺道:“不然,囊悍一路得意,急于求战,正是他的软肋。智虎、四弟所言甚妙,我去像钓大鱼一样,耐起性子同他磨,等他心一惊,便下手。”
瞫梦龙道:“好,偷袭放火的时辰,就定在明日午时刚起,以点狼烟为号,切不可错过。”
商议定下,由虎安宫侍卫头子、也是马军头子瞫英、舟师伍百长相真、智虎牟忠率数百人当晚便进入丛林,去伏于楚军营附近。
回到决斗现场。
囊悍见荼天尺招招不急不缓,用力不强不弱,招术也不怪异,就如同与自己推磨一样,暗想:“传说他是丹涪水第一高手,怎么感觉缺点血性,招法一般。”
囊悍同样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到这,也不敢大意,反而更加小心,提防上当。他这一提防,动作反而不如平时洒脱、自然、霸道,节奏反而被荼天尺牵起走。
两将正战酣时,楚军背后火光冲天,出现骚动——不消说,是观太阳的位置,见时辰已到,牟忠等巴人伏兵从林子中大吼杀将出来,守营的楚兵不知来了多少巴人,慌忙应战。
巴国中将军、虎安山公子瞫梦龙在关栅上大声叫道:“囊悍,你已中了本公子的埋伏之计,老窝被端了!进退无路,还不快快投降!”
瞫梦龙话未落地,关栅内大队巴兵蜂涌而出。
囊悍大惊。
囊悍一百五十多回合不能取胜对手,本就开始心生急燥,此时听有埋伏,身后出事了,大吃一惊,荼天尺趁此机会,奋尽全力抢上去,手起金龙剑,从囊悍右胁下刺进胸腔,又迅速抽了出来。
囊悍大叫一声,鲜血喷出,倒了下去!
楚军副前锋项浑大叫道:“此时不拼,更待何时!”引军敌住巴军,缓缓后撤。
大战一场,各自收兵。
当晚,前去楚军屁股后面放火的瞫英、相真、牟忠仅带不足一半人回来。
瞫梦龙惊问何故。
相真道:“楚军营鹿角打得扎实,我等杀去,先吃了他一顿乱箭,又被他拼死阻挡,我等拼了命才得手,放起火来;不多时,他救兵又回,我等杀回林中,取荒路而回,死伤过半。”
瞫梦龙道:“我们这边也是,杀了囊悍,以为楚军会阵脚大乱,不料却是稳步后撤,疯狂抵抗,因此未能大败楚军。中了计,主将被杀而不乱,那员楚军副将真是将才也!唯楚多才,不是虚言。已探到那员楚将叫项浑,今后碰到此人,要格外小心。”
牟忠道:“杀了囊悍,也是千值万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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