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寒清再次接到来自老家父母的电话,听他们再一次旧事重提,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的催他谈对象,催他结婚生子,李寒清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直接向他们进行最后的坦白。
他作为一个任务者,虽不算经历无数世界的磨砺才最终返回自己朝思暮想的原生世界,却也不想因为与他们的某些观念不合,到最后积重难返,对他们生出那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清清,你真的想好了现在就跟他们坦白一切?万一他们不能接受你所说的事实呢?”一一很是为李寒清感到担忧。
“他们老一辈子的观念实在太根深蒂固了,从前我没有毕业时还好,如今既已经大学毕业,那项莫须有的任务会不断的鞭笞着他们隔三差五就打电话催促我完成他们的任务,时间长了,我很难保证自己一直用平常心去看待他们。”李寒清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他不想发生的事实。
从苏州坐高铁返回老家,最多也不过五个小时,李寒清又是在国家那里排了号的修行者,缩地成寸的术法一用,早上接的老家电话,中午,他就抵达了老家所在的村口。
老家的房子,在李寒清大学毕业那年再度上交一百万巨款后,李父李母他们终于能狠下心舍得花钱将原先的旧房子推倒重建,如今,也算得上村里数一数二漂亮的小洋楼。
李母透过厨房宽敞的玻璃窗户,看到李寒清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便立马从厨房里探出头去,脸上满是惊喜:“哎呀,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正好家里饭熟了,先将就着吃一顿,晚上妈再给你做大餐!”
李父原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球赛,听闻李寒清不年不节的突然返家,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总觉得一会将有大事发生。
新家的设计图纸还是李寒清最终拍案定下的,然而再次见到四处焕然一新的老家后,他突然就很怀念他记忆中的那个略显破旧的老家。
“清清,妹妹李寒悦现在正在学校上课,你现在跟家里坦白,岂不是落下了她?”
闻言,李寒清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而后回道:“没事,事后我专门去趟她学校就行,还是得先跟父母说开,不然他们真的会三天两头持续打电话催我考虑婚姻大事,他们到底是我的亲生父母,对他们,我做不到像对待原主父母那般随意。”
其实李母他们不是那种不爱孩子的父母,就比如此刻,李父李母他们面对突然回家的李寒清,满脸都是关切地围着他嘘寒问暖。
此情此景,李寒清很难将他们跟电话里那副歇斯底里的形象对上,饭后,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摆设,李寒清闭了闭眼,毅然而然的下楼,同他们摊牌。
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他们之间的亲情羁绊,会越来越浅淡,到最后,他们说不定都有可能沦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呢?”这种陌生的触感,让李寒清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小世界中的一些所见所闻。
或许,他此刻的迷茫,是因为他从前见了太多的人性弱点跟阴暗面有关,他已经不再单纯,他的灵魂也因无数次的穿越和任务而变得坚硬冷漠。
“清清,每个任务者到最后都会有这番心路历程,任务者,哪怕最后成功返回自己的原初世界,他的任务经历,也会促使他无法再跟世界相融,你不是第一个为此感到迷茫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李寒清下楼,见到还在客厅看电视的父母,清了清嗓子,而后直接坐到他们身侧,正色道:“爸,妈,对不起,我这回来,是有事想跟你们坦白。”
李父早就察觉了异样,在李寒清下楼时,他心里莫名就生起了一股巨大的恐慌,这份恐慌,促使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电视遥控器,所用力道之大,让他手指关节看上去都微微泛白。
就是李母,此刻也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她不是没发现儿子身上的变化,尤其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他与家人之间突然生起的疏离感以及跟老家的格格不入感,已经成了扎在她心底的一根尖刺。
早知如此,他们,他们当初就不该让他听自己的,前往首都读书,随便哪个城市都好,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与他之间,仿佛隔了无法跨越的距离感。
“爸,妈,想必你们已经察觉到我身上发生的变化吧?”
李父皱眉,佯装没听懂,问道:“什么变化,你不一直都是现在这副模样吗?你可是我儿子,我哪可能会认错。”
李寒清见状,有些无奈,只好直接打直球,道:“其实,那天傍晚,雷电劈进我房里,不止劈坏了插座,还有我的电脑跟我,你们事后还曾对房间墙面遗留的焦黑痕迹纳闷不已。”
“可你还活着,现在还好好活着!”李母闻言,整个人直接处在崩溃的边缘。
“是啊,我还活着,但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我,被雷劈中后,我幸运的绑定了一个可以跨越多个世界的任务系统,在完成多次任务后,得到了返回这方世界的机会,因为想再见一见你们,所以我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对吗?这实在太天方夜谭了!”李父虽学历不高,却是读过书的,听李寒清这么一说,立马开口进行反驳。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我原本不想告知你们这些,但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除了主神空间没向他们透露,其他能说的李寒清基本都说了出来。
死寂,一片的死寂,良久,李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嘴唇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们,是希望我们理解你,不再对你进行催婚?”
“是也不是,我知道你们希望我过上安稳的生活,结婚生子,但我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了,再者,凡人一生,不过短短百年而已,恍惚间就过去了,到那时,我将离开这方世界,却不知你们,是继续留下来还是跟我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