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扬扬的流言中,又迎来了新的一年,昭华十五年。
正月刚出,万邦来朝,迎大昭为天朝上邦。
楚昭对于匈奴伸出援助手,让周边小国都看出了楚昭的以和为贵之心,衡量了各自比起匈奴的实力,一致与大昭交好。
于此,楚昭设鸿胪院,主掌外邦之事,鸿胪院之事交由萧其陈代掌,楚操随萧其陈学外交之事。
大昭上下励精图治十数载,终于收获了辉煌的成果。
在这个时候,赵摇跟钟善也出海回来了,带回来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种子,物甚时,简单比赵括当年还要招人眼。
“看到了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要觉得大昭很强大,别人喊你一句天朝上邦,你就真当自己是天朝上邦了。好话都是说给人听的,目的要么就是要占你便宜,要么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傻。天大地在,学无止境,人要多出去看看才会知道天地究竟有多大。”楚昭面对一殿的东西给楚宸跟楚操上课。
楚宸问道:“姑姑,摆摆这次回来给国库带回多少银子?”
“你自己算。”楚昭懒得费那心,楚宸道:“姑姑,这有我的私库。”
已经很多年没有从楚昭手上拿零花钱的孩子只能自己努力地攒钱,没钱多痛苦啊!
楚昭道:“该你的我会要你的?”
楚宸哈哈地笑,“咱们家要添人口了,是要多攒点银子才行。”
半响楚昭没反应过来,楚操老实地问道:“添什么人口,阿姐要纳侧卿不成?”
“说什么呢?一个王妃你阿姐还要费心搞定,多弄几个多劳心劳累啊,你当我傻啊!”楚宸立刻瞪了楚操说,楚昭已经明白了,“你有孕了?”
楚宸点点头,“三个月了,胎已经坐稳了。”
这下楚操也明白了,睁大眼睛地道:“那,就是说,我要当叔叔了,叔叔了?”
“哈哈,真要认真来说是该叫舅舅,叔叔,就叔叔吧,反正姑姑也不是出嫁女。”楚宸想了想这关系,说了一句。
楚昭道:“三个月才说?”
“这是阿醒说的,要等胎坐稳了才能对外说,不是我故意要瞒你。”楚宸立刻把阿醒拉了出来,楚昭盯着楚宸那肚子上下打量,“好,够争气,要生的赶紧生,这两年的功夫完成任务。”
楚宸一顿,“那么急是为何?”
楚昭道:“小打小闹多了,不得来重头戏啊。你自己把人逗得都快急眼了,还好意思问急是为何?”
耸耸肩,楚宸道:“我不是在等他出大招吗?”
“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真要出手,绝对是要保证万无一失。”楚昭非常肯定地告诉楚宸,楚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就不信狗急了还不跳墙。”
楚昭轻轻地笑了,没有多说。“这样的好消息还不赶紧去告诉你祖母。”
“好!”楚宸答应得极快,伸了一个懒腰,摇摇摆摆地走了。
又剩下楚昭跟楚操两人,楚昭道:“这两日与萧卿看得如何?”
楚操道:“像母皇说的,天下真的很大,大昭只是冰山一角。”
“可不是,你表哥跟着赵摇出了一趟回来,感觉他有什么变化?”楚昭问着楚操,楚操道:“好像整个人的胸襟都变得开阔了。”
“眼界宽了,自然胸襟也就变得更开阔了。井底之蛙看到的天就只有井口那么大,一个人看到的东西,更教你容下更多的东西。”楚昭觉得一个男人就是要多长见识,见识多了,就不会只盯着那一亩三分地。
难道田只有一块吗?哪怕没有现成的也可以去开辟啊,在一棵树上吊死,何其蠢。
“母皇想的东西,几位大人似乎都没有考虑过。”楚操想了想平日相处的那些人,他们似乎都不像楚昭这样想得那么长远。
楚昭笑了道:“所以朕是君,他们是臣。”
还真是一语中的,楚操笑了笑,“母皇,我真想跟你一样。”
这由衷之言,楚昭的出彩,她的远见,胸襟,都是楚操所拜服的,比起来她来,柴景差得太远太远了。
当初,他怎么会想要这样的人当他的父亲呢?就像是楚昭说的,与齐冶对比,柴景像个英雄,但是一但跟楚昭比起来,柴景又显得极其的可笑。
困扰了楚操近一年的问题解开了,楚操冲着楚昭道:“母皇,我一定会好好学,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后一句有一语双关,楚昭道:“我相信你,我楚昭的儿子,绝不会成为别人的棋子!”
楚昭只会把事情都摆在楚操的面前,让楚操去做选择,而不会帮着楚操去选。
她和柴景处事的方法不同,结果也显而易见。哪怕知道她曾经想过要放弃他,楚操能明白楚昭的挣扎,也知道楚昭多年的精心教导是多么的难得。
春暖花天,三月鲜花遍布之时,各国的使臣齐聚长安。在听过关于长安的无数传说之后,亲眼看到那繁华宽敞的街道,面对热情的百姓们,都叫他们惊叹。
而后他们更发现,当看到了他们的国书时,大昭安排了精通他们本国语言的人接待他们,为他们介绍大昭的文化和历史。
大昭的现任开创者是一个女帝,女帝今不过才三十五岁,细细数来,经前朝动荡,再到女帝一统天下,称帝,似乎都是极早的。
这一切都不比亲眼看到楚昭时的震慑。楚昭的颜值是上上佳,大权在握,更有着一般的女人所没有的威严。
女帝之下,还有女王,再看大昭的臣子之中,十之有三竟然都是女官,这真是一个叫人惊悚的发现。
大昭竟然男女同朝,不是说,他们是最讲规矩,男尊女卑的吗?
低头询问了一旁负责招待他们的官员,官员笑着解释,大昭自女帝继位,便开女科,十数年下来,女官占大昭朝官吏的十之有三。能参加这场宴席的,都是人中龙凤。
惊叹的目光再次看向楚昭,那位女帝年轻得不像样,说是三十五岁,看起来却像才不到三十岁,但是大昭的臣子面对楚昭的恭敬又是非比寻常的。
无论是哪国的人,君强而臣弱,臣强而君弱,能压住臣子的楚昭,纵然看起来再年轻,也必须慎重。
想着这般,还是有那大胆的人借着敬酒的机会,用着磕巴的雅言道:“皇帝陛下,我能给你唱首情歌吗?我从来没有见过像陛下这样美丽的姑娘,我想唱一首歌给陛下听,让陛下可以记着我。”
如此直率的表白,楚昭一顿,一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脸都红透了。
一个年轻人对于她的爱慕啊,真是多亏长了这么一张脸。
“好啊!”楚昭这辈子是没遇到有人跟她表白啊,要么都是别有算计的,要么就是抛砖引玉的。
眼前的小年轻却是真心真意的想给她唱一首情歌,听听又何妨。
“陛下!”情歌啊,那是能随便听的吗?楚昭这么多年只有齐冶一个皇后,对于提议立侧卿的事向来都是不听的。
但是,他们也怕楚昭一时糊涂啊,这位可是他国的使臣呐。
“来者是客,客人要唱首歌还有什么不行的吗?”楚昭只是单纯的听听歌而已,想的没那么多。
小年轻听到楚昭答应,已经高兴地用着他们国家的语言唱起了情歌,语言楚昭是没有听动,曲中的情义楚昭是听懂了。
“唱得真好听。”楚昭还没鼓掌,倒是齐冶已经叫好了。
莞尔,楚昭道:“将来你要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就像这样唱歌给她,她一定会嫁给你的。”
小年轻被夸了十分高兴,羞涩地看了楚昭几眼,“陛下长得真好看。”
“托朕阿娘的福,把朕生成了这样。”楚昭笑着说,“今日能听一首歌还多亏了阿娘,阿娘,敬你。”
这会儿的功夫不忘谢钟氏,钟氏一笑,喝了楚昭敬的酒。小年轻感慨道:“我生得太晚,否则一定会想办法娶到陛下。”
楚昭大笑不矣,“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那只能说是有缘无份,或许,你的缘份还没到。”
小年轻惊叹地看向楚昭,“陛下说得真好!”
那崇拜的小眼神,引得楚昭一笑,往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请着那小年轻离去,下一个敬酒的又来了。
不是没人想再跟楚昭唱歌,只是真心假意楚昭还是分得出来的,珠玉在前,假的总是假的。
一场宴席,满满的几千人,一点乱都没有,各国使节意高而来,同样满意地离开了。
自此大昭与各国的来往更密,事隔五年之后,再次迎来了近百国的道贺,史称百国贺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后世帝王有效仿者,无奈国库不丰,别国也不肯配合做这场戏,这也是楚昭的政绩之一。
能让百国同来贺之,古今唯昭华女帝也。
而欢喜过后,鲁种觉年事已高,上表告老还乡,楚昭与之长谈,鲁种轻叹道:“臣是降臣,陛下让臣任宰相之位十数年,对臣寄以厚望,臣都知道。只是如今精力越发不济了,臣请辞,也是怕自己年纪太大,帮不上陛下的忙不说,反而给陛下添乱。”
楚昭看着鲁种道:“你是什么人朕心里清楚着。你辛苦了一辈子,既然觉得累了,朕也就不留你。告老就告老,还乡就不必了,武堂里的事,朕还想让你继续管呢。”
鲁种一顿,楚昭道:“你舍得丢下那些朝气蓬勃的学生?”
“与陛下说句实话,臣舍不得。不仅舍不得武堂,也舍不得陛下啊。此生能为陛下尽心尽力,是臣此生最大的幸事。”鲁种一大把年纪了,经了乱世,曾经被人踩在脚底,是楚昭他成为了人上人,更让很多的人都过上了吃饱穿暖的日子。
“臣年轻的时候就想,什么时候可以吃饱穿暖,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就好了。陛下,帮臣完成了臣想又做不到的梦想。陛下,臣谢你!”鲁种说着与楚昭拜下,楚昭赶紧的将他扶起来,“不必多礼,是朕谢你才是,没有你跟大家的帮助,朕就只有一双手凭什么打造这一片太平盛世。”
鲁种眼中含泪,“陛下胸襟开广,广纳贤才,善纳谏。臣等都是跟着陛下的脚步走到今天,以后,希望陛下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你就算辞了官,朕有什么不妥的行为,你也可以上折啊。朕,同样舍不得你。”楚昭说的是真心话,“姜先生早死,朕心里一直不能释怀,你要辞官,朕更是怕你过于劳累,也与姜先生一般。”
鲁种听着一笑道:“臣会让自己长命百岁的。”
楚昭也笑了,“你退了之后,觉得何人适合接你的位置?六部尚书之中,你觉得谁最合适?”
“大昭的臣子都是能吏,依臣看,除了柴景,其他尚书皆可。”鲁种如此说来,楚昭道:“柴景怎么?”
鲁种道:“陛下何必明知故问,臣不相信柴尚书所做所为陛下不知。挑起承王与大皇子的争斗,其心当诛。陛下一直不处置,臣不知陛下有何打算,但是臣的位子,绝不能让柴景替上,否则大昭将会不宁。”
楚昭道:“那,如果朕就是属意柴景接替你呢?”
鲁种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楚昭竟然还说这样的话,急急地站了起来,“陛下,还请陛下三思啊!”
“鲁卿,朕与你君臣共事多年,你说如今的大昭最该决定的是什么事?”楚昭没有接过鲁种的话,反问了一句,鲁种一顿,“继承之人。”
楚昭点了点头,“对,承继之人,大昭在朕的治理下,国势越强,百姓安居,下一个大昭的皇帝,是众人都想知道的。”
“陛下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不定有不定的好处。”鲁种倒是不着急的那一拨,心里怎么想就说出来了。
楚昭点点头道:“对,但是鲁卿啊,朕这一辈打小就没过过安乐逍遥的日子,所以朕并不想一辈子都留在帝位上。或者该说,朕不打算死在帝位啊!”
鲁种一顿,还有不喜欢权利的人呐?不,不,不,不是这样说。
“陛下是要退位?”鲁种说了一句,楚昭道:“就像鲁卿辞官一样,朕的心思想必鲁种比谁都更能懂。”
将心比心,鲁种一下子明白了楚昭意思,“也好,陛下退位,新帝若是有什么不妥,陛下也能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