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阳山。
牧婉将包成粽子的剑裴安放在一块半米多高的石板上,疑惑的感知了一下四周,裘阳不是说已经有人在这等着?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裘阳没有进去,选择了离开,不愿面对最后一幕。
玲钰姬是他一手带大的,就如他的亲孙女般,虽然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她很聪明,从小便不需要裘阳操心,不论是各个方面!
她懂事的让人心痛,从小就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依旧无怨无悔!
一座小山村,不过十几座小楼房,大多破败空置,仅住着寥寥几户人家,离开的裘阳来到了此处。
一个小女孩跑到裘阳身边,甜甜开口,“裘爷爷。”钰姬姐姐就是这样叫的,她也跟着这样叫。
小女孩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跟玲钰姬姓,名沐晴,玲沐晴。
与玲钰姬一般,也是个孤儿,不知是她从哪带来的,被寄养在了这里。
“沐晴,你钰姬姐姐要去办一件大事,要去很久很久,你要不要跟我学术法?”
“要,”小女孩抓着裘爷爷的衣服,兴奋的大叫,“是不是以后也能跟钰姬姐姐一样厉害。”
“当然,只要你努力,以后会比钰姬姐姐更厉害。”
“好,我要学,以后我要跟钰姬姐姐一起去闯荡天下。”
“嗯,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玄门第45代弟子,我裘阳的三徒弟,记住,剑裴是你师兄。”
玲钰姬虽与裘阳并没有师徒关系,却尽得他真传,不是师徒更胜师徒,在他心里,早已将她当作自己最称意的徒弟。
“师父!”玲沐晴当即就跪了,那叫一个果断,与玲钰姬一般,聪明伶俐的很。
“嗯,很好。”
裘阳轻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他终归会死的,剑裴或许也不能幸免,他们玄门为此付出了全部,总该留个传人,希望她能如玲钰姬那般,聪慧灵透,不求发扬光大,只求将玄门传承下去。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学习术法。”
“就现在。”
“好啊,我一定非常非常努力学。”
“跟你钰姬姐姐一样乖。”
“师父,钰姬姐姐要多久才能办完事。”
“等你大成之时。”
“那要多久。”
“这就要看你自己有多努力了。”
“我一定非常非常非常…努力。”
“哈哈哈,好、好!”
…
洞内,椭圆形的黑邃纹案突然亮起。
一个窈窕身影从中走了出来,看得出,她有些憔悴。
“玲钰姬…”就她一人?裘阳说的那个能救剑裴的是她?
牧婉以为她会带人过来才是!
玲钰姬来到石板前,安静看着气若游丝的剑裴。
他是真勇,也真莽,刚升上S级就敢去跟邰彦拼命,还真给他拼死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里,是要等他将第四阶段术法修习完成后,再去对抗邰彦。
现在被他生生推前,后续计划也必须提前,有些步骤可以省去。
“你能救剑裴?”牧婉等的不耐烦。
玲钰姬轻轻点头。
“怎么救?”
“用我的命。”
???
牧婉纯白的眸子闪烁着审视的目光,锁定住了玲钰姬。
“用你的命救他?”
“嗯。”玲钰姬轻声应下,走到半米来高的石板前,缓身坐在剑裴身旁,左手探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牧婉稍微让开了些,对她的行为极其怪异,尤其是看到她搭上了剑裴的手,这让她怎么能忍,哪个女人敢在自己面前碰自己男人?但强大的内心还是让她忍住了!!
不忍也得忍,先把人救活,后续该怎么斗就怎么斗,她牧婉可没怕过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我出生的时候,得了一场病,因此,我被抛弃了!”
玲钰姬讲起了故事?
牧婉不是不能听人倾诉,只是现在这节点可能不是时候?
“有人救了我,他在我的身体里放了个东西,以此来保我的命,并将我养大。”
额?然后呢……
“那个东西伴我长大,它不仅保住了我的命,更催动了我的成长,为我提供了力量。”
牧婉讶然,还有这种东西?玄门内果然迷雾重重,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秘密。
“但这个代价同样很大,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作为一个载体,我的命不会太长。
每当体内那东西发作,那种痛楚传来,真的真的好难熬。
可我不愿放弃,这平白得来的人生,我真的很在乎,也努力让它变得更加充实,使之每一天都更有意义。”
“我没想过,我能活到现在,我本以为我的生命只会止于20。”
怎么有点感人?牧婉有点想打断,还是先救人更重要,八卦并一定非得现在聊…
“自我记事起,我就明白,我是他的影,当那一天到来,我必须为他去死,这就是我的宿命,更是我的责任。”
“你???”牧婉愕然,她要做什么…
“能活这二十多年,看遍这人间的烟火,我很开心,也很知足,至少没有白来这人间一趟!!这偷来的二十多来,现在是时候还回去,完成我的使命!!”
牧婉感觉到不对,刚想追问,就见玲钰姬已经动了手,她已经成功勾连到了剑裴体内的‘黑神璃’!
浓烈的黑雾突然从玲钰姬全身冒出,无比浓郁,如墨般厚重,充斥向洞内每一处,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剑裴的体内,也同样冒出了黑雾,且更为浓郁,更为霸道!
玲钰姬的眼珠慢慢变成了黑色,倒是与牧婉挺对称,一个全白,一个全黑。
接着是五官,然后是四肢,最后是躯干,直至全身变得漆黑无比。
牧婉大受震骇,不禁一退再退,她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剑裴身上。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究竟在做什么?她真是在救剑裴??
一股刺骨的疼痛从玲钰姬体内蔓延开来,肉身每一处都在灼烧,肌肤每一寸都在开裂。
她的生命力在急速流逝,她面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她紧咬着牙关,却仍无法遏制住喉咙深处溢出的低沉痛吟。
撕心裂肺的痛楚席卷她的全身,令得她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不停战栗。
即便如此,哪怕是钻心刺骨之痛,她的内心依然凛若冰霜,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独自承受,不愿叫出哪怕一声。
洞内,黑色在快速消失,如洪流一般,重新冲进剑裴的体内。
而玲钰姬,将与自己血肉紧密相连的‘黑神璃’彻底驱离出体外后,全身变得干裂,枯涸。
“玲钰姬!”牧婉惊得大叫。
玲钰姬开裂的身体没有流出一滴血液,她的浑身都在燃烧,她的使命达成,她该与这个世界道声永别了!!
“从始至终,他才是唯一!”一声低咛,似是在与牧婉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她的手上,那枚裘阳在她很小的时候送她的手串断裂,那一串普通至极的果核洒落在地。
她小时候肯定是个小胖子,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还能戴在手上呢!
“不要与任何人说起我的事,我喜欢安静,谢谢!!”
生不带来,死也不带走任何,哪怕是她这具躯体,她真正的灰飞烟灭!!
向来冷静自持的牧婉,此时竟有些泪目。
上次在京都,他们是不是也这样救的剑裴,用自己的命!
玄门到底想做什么,真的只是为了对付圣谕审判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