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终结
时间稍稍后退到一分钟之前。
“…喂，你小子还有什么底牌没使出来吗？”眼前那头身躯长达上千米的滔天巨兽彻底颠覆了卡普一贯的认知，令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用手肘碰了碰身旁同样被这一幕震撼到的家伙小声问道。
“底牌啊……”
战友的提醒让罗杰从短暂的愣神中恢复了过来，下意识低头看着手中的爱刀，如秋水般清澈的刀身上映照出了他那双深沉的眼神，完全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想法，“问题不在于有没有，而在于得保证能在最恰当的时机作为决定性的一击啊——”
“要是你对我这种人抱有期望的话，或许我倒是能帮上什么忙哦？”
就在这时，一道与自信完全无缘，对于卡普而言较为头疼的声音传入耳中，使得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喊出了其主人的名字：“鲁拜尔？！你小子怎么会——”
“拜托喊的这么大声会叫人很头疼的，我人在别的地方，只不过用上了某种特殊手段直接与你对话而已……”
那个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响了起来，“比起这个我需要你们两人和我配合一把——喂别干扰我谈正经事啊！要慰问也不该选择在这种紧要关头好吗？！”
混杂在其中的两道熟悉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罗杰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但想到当前极其严峻的形势还是暂时压下对同伴的挂念，转而向鲁拜尔说道：“事不宜迟，说出你的方案，让一切尽快结束吧。”
“船长倒是让人格外省心呢，那么就竖起耳朵仔细听好了，我可懒得重复说第二遍……”
——这个能力……我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
呈现在巨兽浑浊而黯淡的眼瞳中的，是宛如漫天星辰般的晶体群急速汇聚而成的，几乎将视线中所有的一切笼罩在内的水晶墙壁，即使是在被墨色渲染的天穹之上也闪烁着如红宝石一样耀眼的绯红色光芒。
当那堵横亘半边天际的水晶厚壁被堆砌而成的一刹那，脑海中一窜而过的记忆碎片让洛克斯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不过这份情感没多久便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强者对于战败者那份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狂妄与傲慢，“可笑！垃圾来多少都是一样！就凭那个之前被老子随手粉碎的东西又能做得了什么？！”
狂笑声中，巨大的漆黑能量球瞬间从他口中激射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轰向前方的水晶墙壁，恐怖的能量波动甚至所过之处的空间都被撕出了数道长长的裂口，仿佛所有挡在前方的事物都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然而，眼看能量球就要触碰到那座水晶墙壁，谁知球体的前行轨迹陡然发生了一个诡异的偏移，以比来时还要快两倍的速度朝着旁侧疾驰而去，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抛物线，然后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远处十公里外的海面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下一秒，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璀璨无比的黑色光团在海面之上绽放而出，犹如吞天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海水在翻滚，空气在震荡，天地万物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失去了原有的色彩，沦陷于黑白双色的世界之中。
爆炸所带来的冲击范围之大，连带着方圆数百里外的几座小型岛屿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仅仅是一瞬间就被卷入滔天光焰之中，最终消失得在世上没有留下任何代表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看着怪吓人的，如果任由其落到岛上光是想想就背脊阵阵发凉啊。”
就在海面发生剧烈爆炸的同时，密集的晶体在水晶墙壁顶端窸窸窣窣地盘旋着不断汇聚，逐渐形成鲁拜尔的模样。即使是在过去面对大部分危机都是波澜不惊的他此时也禁不住冷汗淋淋，身子被席卷而来的狂风吹得左摇右晃，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好在整体还是没有超出预料之外呢。”
当他这句话刚刚落音的时候，原本那面岿然不动的水晶墙壁表层竟像湖面一样泛起阵阵波纹，还没等巨龙做出任何反应，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从墙壁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近百米粗的白色光束，犹如激光般没有任何阻碍地轰在了洛克斯腹部的位置，登时将他庞大的身躯射了个对穿。
“啊啊忘记告诉你了，我制造出的水晶护盾可不止反弹外来攻击这一种功能哦。”
丝毫没有被眼前的优势冲昏头脑，随着鲁拜尔双手掌心向下径直插入地面，脚下嵌合成水晶墙壁的晶体像是得到某种牵引般迅速流转起来，“通过改变晶体内部构造来调整棱镜折射率，乃至将反馈的伤害增加数倍传递到别的位置，这点小事也是勉强能做到的。嘛，虽说会有体力加剧消耗的副作用在就是了。”
他说话的语速异常缓慢，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一尊近乎六百米高的水晶巨像屹立于海面之上，扬起硕大无朋的拳头便朝着巨龙受伤的腹部砸了过去，仅仅是挥出的气浪就在沿途的海面上掀起了十多层巨浪，“但如果是为了解决某项令人头疼的大麻烦，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的做法也是存在价值的啊！”
与此同时，两道人影一左一右从巨像身后倏地窜出，沿着巨像的手臂一路向前急速奔驰，冲到手背的位置处双双飞身跃起，化作两道绚丽的流光直取巨龙的脑袋而去。
在他们飞驰的途中，覆盖在体表上的水晶碎片纷纷脱落，逐渐露出了二人本来的面貌。
“嘎哈哈哈！假扮成船长的样子心里果然还是不太平衡啊，但那家伙做梦都没料到我们会来这么一手吧！”
“闲话少说，因为一时大意而被抓住破绽的话可不管我的事哦？”
身处半空中的雷利一边将体内霸气源源不断灌入到双手紧握的刀刃上，一边还不忘出言提醒身旁向来给人感觉不太正经的老搭档，“再怎么说对方可是世上最强大的海贼，以我们的实力除了顺利使出这一招外也别无他法啊……”
他们对话的声音对于此时的洛克斯而言犹如蚊蝇嗡鸣，但却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他的耳中，使得他几乎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当前的情况。
“一个个的……老老实实待在岛上等死不就好了吗……？”
仿佛巨大隧道般的空洞在黑雾的蔓延中肉眼可见地被填满，从巨龙的眼睛、口鼻中喷涌而出的滚滚黑气更是如同无数厉鬼张牙舞爪的身影。
一幅幅不堪回想的画面不断地涌进来，一遍遍冲击着男人灵魂深处最为脆弱的部分，使得他原本异常烦躁的心绪变得更加紊乱。
“偏偏要选择粉碎成肉糜的悲惨死法啊！”
咆哮声中，无数支漆黑利箭从双翼中迸发而出，刹那间遮蔽了苍穹，仿佛灭世之灾一般降临于这片天地，铺天盖地的朝着前方的三人倾泻而下，眼看就要将他们彻底吞没。
自然，有人不会就此坐以待毙，在巨龙出声怒吼之时便以展开了行动。
“可不会让你得逞！拳骨流星群！”
随着一道霸气十足的声音在空中炸响，原本呈进攻之势的水晶巨人挥舞着的拳头突然像导弹一样从手臂处弹射而出，途中被内部爆发出来的澎湃巨力炸得四分五裂，化作万千粉色星光疾冲而至，在半空中与汹涌而来的箭雨纷纷相撞，引起了一连串剧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强劲风压更是化作紊乱的气流飞快地流窜于空间之中。
“以为藏在那里就能打个措手不及吗？看来是之前我对你们的期望过高了……”
俯瞰着那道自破碎的晶体中坠落而下的壮硕身影，洛克斯脸上不经意地掠过一抹索然无味的色彩，“连一瞬间的痛苦都感受不到，就这样在黑暗中彻底化作齑粉吧。”
就在他张开大嘴，准备再度发射比先前还要大好几倍的能量球之际，整副身躯忽然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般丝毫动弹不得，口中快要凝聚成型的能量体也瞬间消散得不见踪迹。
也就在这时，原本笔直向前的雷利与贾巴在快要接触到巨龙头部的那一刻忽然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调转方向，竟紧贴着巨龙的体表一路俯冲直下，对准下方的目标顺势挥动手中的武器。
“风林火山！”
翡翠色的剑波与苍蓝色的斩波就像螺旋一样交融在一处，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光柱径直轰在了巨龙腹部之前被击穿的位置上。
“果不其然，以貌取人的结果往往都会惨遭打脸唷。”见他们一击成功，鲁拜尔脸上少见地流露出颇为感慨的表情，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值得留恋的往事。
然而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回味过去，随着男人右手高高抬起，处于他支配之下的水晶巨人骤然化作漫天晶潮，如滚滚江河一样朝着巨兽席卷而去，“虽说我不是那种喜欢耍小手段的类型，不过这样一来你的行动也会暂时受到限制吧？”
“呃——”
即便强大如洛克斯在如此剧烈的冲击下也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闷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被那道光柱击中的瞬间充盈在腹内的黑雾被扩张出了一个大洞，并朝着躯体周围一点点地消散，这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让他心里顿时涌现出强烈的不适，“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喂喂我没看错吧？所谓毫无意义的招数对你造成的影响好像挺大嘛。”
贾巴眼疾手快地抓起失去重心即将往下坠落的雷利，与他一同落到不知何时悬浮于半空中的水晶圆盘上，目睹那头巨兽的动作出现明显的僵直，惨白的脸上不禁洋溢着有些得意忘形的笑容，“将两股流动的武装色同时释放出来并集中于一点，虽然比不上海楼石的效果，但或多或少也能做到对果实能力的削弱，甚至直接渗透到人体内造成巨大的破坏，换言之这可是专门针对能力者的秘密武器啊——”
“行了行了，这些话在来神之谷之前我就不知道听你强调过几百回了。”
雷利满脸怨念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继续要说的话，“到最后不就是想炫耀你和那些女巨人的风流往事吗？”
“拜托不要在人家兴致正高的时候泼冷水吗？！再说你也不是在几个月前跑过一趟女儿国……来……着……”
“看来这招对霸气的消耗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看着终于无法强撑下去而累倒在平台上的老朋友，雷利只感到全身一阵乏力，整个人像虚脱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贾巴身边，“就连握剑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呢……”
他极其吃力地转过头，往外一看，远处那道朝着巨龙直冲而下的人影让雷利那张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虽然这么说总有点难为情，不过要是败北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哪怕到了那个世界也要先把你揍个半死再说。”
所以，一定要给我赢啊，害我上了贼船的臭小鬼——不，罗杰船长……
随着一道道浓稠的黑气如空气般迅速蒸发，洛克斯的体型也难以维持住黑龙的外形也正在一点点地缩小。除此之外，之前穿过身躯的冲击波还夹杂着细密的结晶状物质并残留在了体内，任凭周围的黑雾如何蔓延也无法将其吸收。
尽管这些晶屑并未触碰到本体，但由于里面掺杂了一种与海楼石成分相似的材质，因此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他对能力的操作精细度也大打折扣，黑气刚刚凝聚没多久便又再次消散。
但即使在受到种种限制的状态下，他的战意也没有出现丝毫的衰退，反而因为局势越是对自身不利而愈发澎湃起来。
“有意思！分明只是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居然能把老子逼到这种地步！”
面对奔腾而来几乎充塞目光所及之处的水晶海啸，洛克斯眼中流转着炽热的光芒，仿佛要撕裂笼罩在苍穹之下的黑暗，“正是因为总有你们这些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蠢货存在，才特别容易勾起想要将其摧毁殆尽的欲望啊！！”
仅仅是一瞬间，他便已强行摆脱体内被设下的种种束缚，猛然抬起即使缩水好几倍也足足有城镇大小的利爪朝着前方横扫过去，在距离水晶之海还有十公分的位置陡然停住，掀起的狂暴风压引得空间都产生了阵阵强烈的波动。
下一秒，一道道水纹状的涟漪自水晶表层朝着外侧荡漾开来，无数道细长的裂缝犹如大树的枝桠迅速蔓延至每个角落。
就像被人用力扯去外层的包装一样，那些原本坚固到不可撼动的晶体开始纷纷破碎脱落，露出了一道浑身伤痕累累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般朝着海面笔直坠落。
“真是的，明明上次就被同样的招数打得很惨，结果还是一点都不长记性啊。”
胸膛都被打得凹陷进去的鲁拜尔也不忘自嘲几句，嘴角边却勾勒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虽然很想这么说呢。”
话音刚落，他的躯体毫无征兆地逐一出现道道裂痕，在下坠过程中骤然支离破碎，化作点点晶屑于半空中消散不见。
“分身？难道说那小子——”
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洛克斯立即催动大片黑雾重新汇聚于身上，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在一阵阵此起彼伏的裂帛声响中，数百根纵横交错的水晶柱从他躯壳各处破体而出，顷刻间将他牢牢地禁锢在其中。
同一时间，从洛克斯体内传出了鲁拜尔那道与往常懒散风格毫不沾边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又和你耍了点小伎俩，我可不是那种热血上脑喜欢和人家正面硬碰硬的类型呢。”
随着无数晶柱的中间连接部分处不断蠕动，大背头男人的上半身从里面渐渐浮现出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就事先把本体偷偷藏在其中一块碎片里传送到你的体内，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给你一个surprise～”
说着男人抬起头，由于体表所散发出的绯红色光泽使得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增添了一丝光亮，因此他的视线能勉强捕捉到整个空间的每个角落。
于是他看见了，黑雾最为浓郁的地方中，那张因愤怒与怨毒而扭曲到极致的面孔，一颗颗镶嵌在眼眶中的猩红色瞳孔犹如血月凌空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还真是被我捡了狗屎运摸到大奖了啊，只要把身为主体的你毁掉一切就会结束吧？”
陡然被这样一双眼睛瞪着，即使早已做好心理预期的鲁拜尔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份情绪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左手五指搭在右手腕上，笔直地抬起手臂对准那张仿佛择人而噬的脸，悠悠地道，“不知道这样的我算不算回应了你当时的期待呢？”
在他话音刚刚响起的瞬间，漫天的晶体在他的掌心前凝聚成型，化作密集的水晶圆球如狂风骤雨般朝着正上方飙射而去。
“不可否认，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掌握了果实觉醒的你的确有两下子。”
无数晶球引发的连环爆炸瞬间覆盖了洛克斯的面孔，充斥着这片空间的滚滚浓烟中，一道黑影如出膛的炮弹般直窜而出，在鲁拜尔抬手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势的时候就已闪至他跟前。
“不过——”
似乎是对方来得太过突然，鲁拜尔还没来得及展开水晶护盾，腹部便被一记隔空而来的重拳直接击中，分布在黑暗空间内的晶柱群也在这无可比拟的一击下不停地颤动。
同时，一道冷入骨髓的声音仿若亡灵的怒吼传入他的耳畔，“区区一介政府的走狗，也配有值得期待的价值？”
“唔呃——！”
鲁拜尔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随着体内的鲜血从嘴里喷薄而出，腹部传来的那种难以忍受的剧痛更是让他的意识出现了一瞬的恍惚。
然而下一刻，他仿佛不要命似的猛然探出右手，迅速抓住了洛克斯那正要收回的拳头，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一点点地绽放出癫狂的笑容。
那是唯有打从心底享受着与强敌交手带来的快感才会显现出来的神态，仿佛每一份骨骼，每一寸血肉都因为这份愉悦而沸腾起来。
“呼…呼…看来你脑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太正常，我就彻底放心了啊……”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笑什么？”
就在洛克斯的拳头与对方的手掌相互接触的一刹那，一股强烈的乏力感透过他的肌肤遍及全身，与之伴随的警觉性顿时让他察觉到了些什么。
——可恶！这家伙竟然还活着！
“终于还是发现了啊，本来老子就不愿意扮演这种家伙。”
伴随着覆盖在“鲁拜尔”外表上的水晶逐渐脱落，本应坠入大海的卡普竟奇迹般地出现在洛克斯面前，“作为猜对的奖励，要不要带你免费体验一次海底漫游的感觉啊？！”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无数道狂暴的黑红色闪电好似活体一般，全部集中在卡普的右手上，磅礴的能量将周围的黑暗都驱散了大半。
“海底落下！”
不给对方一点反应的机会，卡普扣住洛克斯的手腕用力一甩，就像投掷一颗炮弹一样，将他的身体径直掷向下方的无尽深渊。
“呼…呼…把上次好不容易从萨坦老爷子那儿要来的东西全都给了那家伙，只为了伪装出一个替身，似乎有点浪费了呢。”
不远处，由漫天晶体汇聚而成的鲁拜尔扶着一根水晶柱以保持着勉强站立的姿势，目睹着那道急坠而下的漆黑身形，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感慨了起来，“所幸他的精神力比原来衰退了不少，霸气也远远不如巅峰期，否则这种无厘头的计划就算实施多少次也不可能实现。”
说到一半，他低头望着从身体各处不断往外延伸的裂痕，眼神中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疲惫与无奈，“哎呀，这次能力好像使用过度了，现在稍微偷个懒也不会有什么人指责我吧？”
——最后的结局，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随着鲁拜尔的身体缓缓倒下，与所有晶柱相连接的中枢水晶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一道耀眼的红光从球体中迸发而出，犹如流星划过夜空朝着处于正下方位置的洛克斯俯冲而去。
“一决胜负吧，洛克斯！”
此时此刻，罗杰仿佛化身为地狱之中的修罗恶鬼，浑身上下爆发出空前未有的强大气场，双手紧握长刀竖于胸前，不顾一切地激发出潜藏在体内的所有力量，源源不断地灌注到刀身之上。
一股股赤红气流在长刀周身汇聚压缩，迅速转化成实质性的滔天烈焰。在高温的影响下刀刃表面逐渐染上了一层介乎黑色与红色之间的炽热光泽，光是所散发出的惊人热量就将整个黑暗空间内的水分蒸发得一干二净。
“你那份扭曲至极致的力量与野心，我会将它们统统击溃！”
“那你就试试看！在这个毫无公平可言的世界上，唯有实力才能决定一切！”
即使身形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洛克斯那份桀骜不驯的气质仍然丝毫不减。面对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他不躲也不闪，反而正面迎了上去。
——所有寄居在黑暗世界中的亡灵们啊，以你们积蓄已久的怨念与怒火作为交换，化作我的力量源泉吧！
随着他抬起手臂与肩膀保持齐平，无数黑气交织在一起，于他周身凝而不散，有如具备自我意识的活物一般不断翻腾滚动，仿佛只要稍微触碰便会带来无法挽回的灾厄。
各种诡异的哀鸣声、嘶吼声和咒骂声此起彼落，宛如奏响了一场死亡与恐惧的交响乐，在罗杰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响起，那蕴含于其中无穷无尽的怨念使得他的眼神中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一丝悲哀。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如此悲哀的声音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若是我比现在再强点的话，或许事态不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吧？
——不管你有着什么样的过去，都不是我打退堂鼓的理由。你就在这里安息吧，我们还要继续前进，‘d’的同胞啊……
他缓缓地闭上双眼，等再度睁开时眼神中满是无可撼动的决然，手中长刀自上而下奋力劈落。
未来的一切，都将赌在这一刀上。
“万物皆为灰烬！焚天·炎魔剑！”
霎那间，一道犹如太阳般炙热的烈焰斩击自刀身之上咆哮而出，携带着滔天威势悍然落下，所过之处的一切在火焰的炙烤下纷纷消散，寻不见任何踪迹，仿佛一直从未存在过。
“碾碎你的血肉，抹灭你的灵魂，让你为向我挑战的愚蠢行径追悔莫及！”
随着洛克斯那声饱含了憎恨与怨毒的嘶吼，数以万计的亡魂如海啸般从黑暗空间的各个角落喷涌而出，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朝着罗杰覆压过去。
每缕亡魂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浓郁到极致的浓郁死气，仿佛要将他彻底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化为虚无。
轰！
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磅礴力量彼此互相排斥，引起异常强横的能量波动，在短暂的停滞后于空间中骤然炸裂，掀起阵阵无形的波纹呈环形朝着外围迅速扩散，沿途的任何事物在这股恐怖的冲击之下尽皆湮灭。
这一刻，无论是趁着混乱局势在街道上搜寻宝物的海贼们，还是由于某种不可抗力的因素而不得已将奴隶们驱散到安全区域的海军们，所有人均是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那片爆发出剧烈能量的源头处。
于是他们便看到了，那道笼罩于海面之上的炽烈光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周遭区域蔓延开来，瞬间照亮了昏暗漆黑的天空。
人们还未来得及适应对巨大危机的恐惧，就被扑面而来的强光席卷住全身，跟着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耀眼的光芒足足持续将近三十息的时间才渐渐消散，整片天空再度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
神之谷在经过多次的剧烈冲击后也终于迎来了不堪重负的时刻，顿时四分五裂开来，在依旧浑浊却恢复了几分生气的海面中起起伏伏。
便在此时，一道人影毫无征兆地从空气中显现出身形，就像幽灵一样，静静地悬停在离海面仅有五厘米距离的位置处，如果不是沾在他肌肤上的鲜血散发出的血腥味，几乎很难让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还未超出可控制的范围，有关暗暗果实的相关资料也经由cp之手顺利传送到政府高层那里，不过——”
那人保持着双手环胸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扫视着那些七零八落地倒在浮石上昏迷不醒的人们，向来冷冽的独眼中若有若无地闪过一丝意外之色，“这帮家伙意外地挺能干嘛，居然能打出两败俱伤的局面，蜂巢岛余党也没有出来搅局，看来鲁拜尔把吾交给他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虽然至少有半年时间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话音落下之际，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远处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团黑影，尽管其轮廓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扭曲，但依稀可以辨别出那是一个人类的身形。
“若非要确保那群酒囊饭袋们的人身安全，以巩固骑士团在政府中的绝对地位，吾还真不介意与你好好较量一番。换言之也就说明，你也终究没能成为‘乔伊波伊’吗……？”
男人像是触目伤怀般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脸上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些许唏嘘之色，“崩坏的世界将重新回归于正轨，而你的存在也会如过往云烟般被彻底抹除殆尽。至于你留下来的遗产，就由世界政府来发掘出最大的价值吧。
冷笑声中，他稳稳地落在海面上如覆平地，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通体漆黑的方天戟。在那份蠢蠢欲动的野心与欲望的驱使下，迈开步伐朝着那团黑影一步一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