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自己那温馨小屋的路上时,他竟见到了行色匆匆的刘睽恩。他当然想过二人会在某个时间再次相见,只是没想到间隔这么短,仅仅隔了几日。
刘睽恩身前走着的是一位着墨绿色衣袍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中年样貌,正值壮年,面容英武。
他神色严肃,似乎是不苟言笑之辈,两双眸子呈浊黄色,给人以难以接近之感,脚下生风,气概不俗。若是拿他与种田老者相比较,显然是那位老者更为亲近一些。
“刘师兄!”吕凌帆激动喊道。
刘睽恩神色淡然,只是淡淡挥手点头示意,他一心要赶路,并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不过那中年男子倒是停下了脚步,他那浊黄的眸子立即对准吕凌帆,细细打量他的全身。
吕凌帆顿时感到汗颜,怎么这些外湖内湖的家伙,看人时都喜欢从头看到脚,好像一眼就能把人的一切看穿,包括思想,这就给了吕凌帆很大的压力。
刘睽恩在后面不断比划,那意思是想让吕凌帆赶快离开。
“你就是吕凌帆?”男子声音浑厚有力,底气十足。
那声音就如同以天地为喇叭,无形之中放大了音量,一经入耳,就能让自己瞬间精神紧绷。
这种压迫感,他同样在宋恒身上体会过。
吕凌帆把目光瞄向刘睽恩,试图弄清事情的状况。
他看这壮汉的姿态,压根不敢贸然回复。该不会是白淙淙一派的仇家找上门了吧?
刘睽恩本来准备离开,没想到这中年男人对吕凌帆如此感兴趣,只好介绍道:“师傅,这位正是吕凌帆师弟。”
“我要他自己说。”男人皱眉,似在训斥。
看来此人果然无论外表还是内里,皆是严苛之辈。
刘睽恩朝着吕凌帆挤了挤眼,说道:“吕凌帆,这是我师傅,你还不速速行礼。”
师父?
刘睽恩的师父?
是谁来着?
对了!宗门一把手,大长老苍世豪!
吕凌帆如遭雷击,心中万马奔腾。这个面容不算超群的中年男子,竟然是苍世豪!
吕凌帆立即作揖行礼,但苍世豪未等礼成,就打断了刘睽恩的话。
他说道:“就是你说起的那个不愿入我门下的家伙?”
吕凌帆怕极了,他带着哀怨的眼神望向刘睽恩,心想你这家伙也真够歹毒的。说好的并肩作战的战友,结果转头就把自己出卖了。
哪怕你告诉这个壮如牛的糙汉子说自己还未做好决定也行啊,如此这般把实情全盘托出,岂不是坑害了自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有多嫌弃苍长老呢。
这可是二品宗门的大长老啊,多少人穷其一生可能都无法遇到如此级别的高手,自己却不愿做其弟子,好像苍世豪赶着收自己这个徒弟一样。
若是传出去,不但会招来无数同门的谩骂,恐怕也有损苍世豪的颜面。
“苍长老,您听我说……”吕凌帆面色焦急地喊道。
苍世豪皱眉,立即摆手道:“不必解释,想来你自有你的原因,我从来不喜欢强迫他人。今日一见,恐怕是此生最后一面。”
吕凌帆和刘睽恩都一脸懵圈。
苍世豪说完就要带着刘睽恩朝着星云湖方向走去。
吕凌帆心烦意乱,他觉得苍世豪一眼就料定自己不是成为高手大才的那块料,被否定后难免有些郁闷。
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喝住了苍世豪:“你等等!”
苍世豪一脸震惊,吕凌帆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怎么鬼使神差一般对大长老无礼叫嚷。他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苍长老,您等等,先别走。”吕凌帆焦头烂额,其实方才那一刹那,吕凌帆脑海中闪过无数讨好的话语,希望改善苍世豪对自己的印象。
但当谄媚的语言到嘴边时,他却又不敢言语,生怕苍世豪听过太多这类奉承的话,把自己与那些庸俗之人归为一类。
万一此人给自己定了性,日后再见多少会有些尴尬。
况且,苍世豪随口说出的一句“此次会面恐怕是此生最后一次”,足足吓到了吕凌帆。
但他此刻的确是放不出一个屁来,二人就这么直直站着,四目相对。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吕凌帆终于开口了。
刘睽恩一脸疑惑,苍世豪则沉默不语。
“您到底是什么境界?”吕凌帆问出了这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什么?”苍世豪嘴角抽搐一下,一脸难以置信。
站在一旁的刘睽恩也疑惑不解,吕凌帆这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说些对长老不敬语言的补偿,反倒问起境界来了。
苍世豪神色淡然,缓缓开口:“是不是我回答完你这个问题,你便放我们二人离去?”
“不敢不敢,是我冒犯了。”吕凌帆连忙扑腾一下跪倒在地,“苍长老请携爱徒离去吧。”
他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苍世豪打倒在地,所以先保住小命要紧,不敢再乱言语了。
苍世豪努力挤出一个平日里都不曾展露过的蹩脚微笑,刘睽恩直接愣在当场。
这番似笑非笑,实则像哭脸的表情,似乎连他都未曾见过。
“告诉你倒也无妨,我三年前踏入第八境界云起境,但此三年中一直在云起境稳固原地踏步,不曾有所进长。”苍世豪缓缓说道。
“果然猜的没错。”吕凌帆咽了口唾沫,再次作揖行礼。
师傅和爱徒又要转身离开,吕凌帆情急之下立即拉住刘睽恩的衣角。
刘睽恩狠狠挤眉弄眼,小声道:“你这家伙疯了不成?我师傅脾气可不太好,你能不能别再胡闹了?”
苍世豪的耳朵动了动,他清了清嗓子问道:“睽恩,你倒是来说说,为师哪里脾气不好了?”
刘睽恩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不,师傅您脾气其实好极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苍世豪追问。
“只是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告诉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刘睽恩解释道。
“你是嫌我境界过低,想让他寻个天外之天来拜师?”苍世豪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刘睽恩冷汗直流,没了与白淙淙对峙时那般傲气,“弟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