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霞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瞬间僵住,从容不迫的步伐也有些停滞,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远离京城的石家庄,竟还能听到胤禛的消息,而且还是这样的消息。
刹那之间,泪水宛如决堤之洪般汹涌而出,完全失去了控制,眨眼之间便模糊了视线,使得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如同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幔,变得虚幻而不真实起来。
她赶紧掏出手帕拭去脸颊上的泪珠,接着又紧紧地捂住双眼,生怕旁人瞧见自己这般狼狈不堪的窘态。
毕竟,在这片全然陌生的土地之上,没有人会对她的眼泪心生怜悯之情,哭泣只能暴露出自己的脆弱与无助,从而招来无端的欺凌和嘲笑。
她默默地在内心深处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自己,“我不是很早就告诫过自己么?就算离开了他,日子照样能够过得风生水起、逍遥自在啊!这广袤无垠的人世间,哪个人离了另一个人还不能活下去呢?”
然而,尽管如此,突然听闻他琵琶另抱这个消息时,她的心却仍旧像是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狠狠地撕扯开来,那种疼痛深入骨髓,令人难以呼吸。
“小……主子,您还好吗?要不今儿咱们回去吃饭吧!”一旁的冬雪显然也听到了那番关于四贝勒新宠的谈论,此刻正满脸忧虑地望着秋霞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充满了关切与不安。
秋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我没事儿,只是刚刚不小心有一粒沙子飞进眼睛里罢了。我们先到楼上去开个包间稍作歇息,等会儿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胤禛自秋霞进入视野开始,目光就锁定在了她的身上,当他目睹秋霞那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时,他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一阵刺痛瞬间传遍全身。
在此之前,胤禛心中还曾存有的一丝疑虑,都在这一刻,仿佛春日里的残雪,在温暖阳光的照耀下迅速消融殆尽。
他终于明白,秋霞对自己的那份爱意竟是如此深沉、浓烈,仅仅只是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便足以让这个活泼明媚的女子泪流满面,无法自持。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深情的女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总是那般倔强,从不肯轻易退让半步。
胤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从角落里走出。
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包间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的坚定。
此时此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告知霞儿他对两人未来的安排了,不然任由她继续这样患得患失下去,说不定哪天她一个冲动之下就会逃得无影无踪。
更重要的是,若是日后被自己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察觉到她的存在,以她单纯善良的性子,恐怕难免会吃大亏。
想到这里,胤禛不禁加快了脚步。
秋霞跌跌撞撞地走进包间,门在身后“砰”地关上,似是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却隔绝不了满心的委屈与痛苦。
她双腿一软,瘫倒在椅子上,泪水瞬间决堤,本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将心中的委屈与不甘都释放出来。
可就在秋霞刚刚发出第一声呜咽的时候,隔壁那嘈杂的说话声却如冷水般浇来,秋霞哭声一顿。
她这才恍然发觉,这个所谓的包间竟然丝毫没有隔音的效果,隔壁所说的每一个字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直直地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要知道,如今大多数房屋的构造基本上都是以木质材料为主,想要实现良好的隔音效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秋霞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两句。
只是很快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刚才上楼时听到的消息,顿时只觉得内心一阵酸楚难耐,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可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得不拼命压抑住自己的哭声,生怕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秋霞越想越是伤心难过,觉得谁都没有她委屈,连哭都不能尽情地哭。
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晶莹剔透的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很快便浸湿了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衫。
紧跟其后的冬雪,掩上门迅速来到秋霞身旁。
她心疼地望着自家主子,轻轻拍着主子的背,声音里满是焦急与关切:“主子,您可别太伤心了,身子要紧呐。”
说到这里,冬雪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抱怨道:“贝勒爷也实在是过分得紧!他家中明明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妻妾,居然还不知足,偏要来招惹咱们主子。结果倒好,这一去之后便杳无音讯,连个口信儿都不曾捎回来过……”
秋霞本来哭一会儿就能好,可是身边有个贴心的丫头,她越听越伤心,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
因为正好是饭点,她肚子空空,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秋霞突然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哎呀主子,这可怎么是好!” 冬雪又惊又怕,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她手足无措地看着秋霞,恨不得立刻就能为她减轻痛苦。
就在这慌乱之时,“哐当”一声,门被猛地撞开,胤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冬雪吓得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安慰主子的时候,好像不小心说了不少贝勒爷的坏话。
她心里七上八下,想着这下可闯大祸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赶紧跪下请罪,就听到贝勒爷厉声对自己吼道:“还不去请大夫!”那声音里的焦急与愤怒,吓得冬雪一个激灵。
冬雪下意识地看了眼被贝勒爷紧紧抱在怀里的主子,见主子此刻难受得厉害,她不敢再多耽搁,赶紧转身,匆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