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姐连忙点头应道:“好的,科长,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妥的。”接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感叹道:“真没想到啊,宋玉秀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唐科长叹了口气,“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这个年代,为了工作、为了房子、为了不被牵连,像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宋保家身心疲惫的往纺织厂家属院走去。
正值午饭时间,一路上闻着各家传来的饭菜香味。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心想今天早上可真漫长啊!
当他推开家门,发现弟妹们正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房间已经被收拾过了走,但家里冷锅冷灶的。
宋卫国见状,不禁问道:“宋玉秀还没回来?”
“是啊,大哥,家里什么都没有,大姐这是存心想饿着我们呢。”宋卫国一脸委屈地嘟囔着。
宋保家看着弟弟妹妹们那蔫头耷脑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好了,以后这样的日子恐怕不会少,你们也都长大了,得学会自己做饭才行,去看看橱柜里有什么食材吧。”
宋卫国并没有起身,愤愤不平道,“大哥,橱柜下面被锁了!”
宋保家闻言,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他径直走到橱柜前,拿起一把锤子,毫不犹豫地砸向了那把锁头。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锁头应声而落。
宋保家打开橱柜,发现里面只有一些玉米碴子和少量的大米。虽然这些食材并不丰富,但总比饿着肚子强。
于是,三兄妹齐心协力,煮了一大锅大碴子粥,又捞了一点酸菜下饭,简单一顿午饭就做好了。
宋保家默默地望着碗里的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这顿简陋的午餐,虽然暂时填饱了肚子,却无法填补他们失去父母那颗孤独无依的心。
他们家应该没有多少积蓄,毕竟一个普通工人要养活这么多孩子,虽有妈妈接零活补贴,但是父母对他们一向大方。
但是,父母的突然离世亲戚们来悼念自然会送来一些礼金,这本该是对这个家庭的一点慰藉,可现在这些钱却都在宋玉秀的手中。
宋保家不知道具体收了多少礼金,因为一切都由宋玉秀掌控着。谁让曾经的宋玉秀表现得太好了,她的善良和关爱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会是一个爱护弟妹的好姐姐。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
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宋玉秀握着礼金,就如同掌握着全家人的命脉一般。
面对未来,宋保家感到一片迷茫,他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少困难和挑战等待着他。
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他们本该彼此依靠,可是宋玉秀率先背刺了他,这一切都让他心生不安。
宋保家盯着对面埋头喝粥的双胞胎弟妹,宋卫国没心没肺的大口喝着粥,宋暖暖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储存粮食的小松鼠,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恶意如同毒蛇般从心底窜出。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去那鸟不拉屎的乡下?他攥紧了碗,指节泛白。
现在想来,宋玉秀早就谋划好了一切。等他一走,纺织厂的工作名额肯定是她的囊中之物。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这两个小家伙也会被她以“为国家做奉献”的名义,送到哪个偏远的山旮沓。
可就在这时,宋保家瞥见宋暖暖偷偷往他碗里夹了片酸菜。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心头,理智逐渐回笼。
是啊,他跟弟妹们有什么仇?他下乡又不是弟妹们造成的,他们比自己还小就早早失去了父母的庇护。
与其树敌,不如拉拢。
等将来他们出息了,说不定还能拉自己一把,要是真把关系闹僵,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瓷碗与木桌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个决定的落实。
宋保家咽下最后一口带着酸菜梗的粥,那股酸溜溜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回荡。他放下筷子,没有丝毫犹豫,主动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的碗筷。
这一举动让宋卫国和宋暖暖都有些诧异,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宋保家身上。要知道,平日里大哥可是个从不做家务的人啊,今天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勤快了呢?
不过这两兄妹也不是啥勤快人,有人主动收拾他们只会高兴。
楼道尽头的公共水房里,水声哗哗地流淌着。
张婶正站在水槽边,用丝瓜瓤猛刷着那口铝锅,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粗鲁,铝锅被她刷得咔咔作响。
李嫂则蹲在一旁,专心地搓洗着衣物,肥皂泡在她的手中不断地冒出来,顺着低矮的沟槽往下流淌。
宋保家抱着碗,慢慢地走近水槽。他的木屐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惊动了正在忙碌的张婶和李嫂。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张婶直起腰,浑浊的眼珠在宋保家身上打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保家咋亲自来洗碗了呢?\"
李嫂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拧着滴水的床单,好奇地看着宋保家,附和道:\"可不是嘛,往常都是你家大姐来刷碗的呀。\"她的话音未落,水珠就溅到了宋保家的裤脚,留下了几个湿漉漉的印记。
宋保家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把碗轻轻地浸进水槽里,清凉的自来水立刻漫过了他的手腕。
夏天的碗确实好洗,上面几乎没有什么油渍,只需要简单地冲一冲,就变得干干净净了。
“大姐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头不停地抠着碗沿上的陈垢,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让人听清,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的低落沮丧,“过些日子我就要下乡去了,想着能帮弟妹们分担一点是一点吧。”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正在刷锅的张婶手中的丝瓜瓤停在了半空,锅里的水也不再发出声响;而李嫂则紧紧攥着床单,床单上的水滴不断地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水渍;就连隔壁传来的搓衣板的响动声,也在这一刻变得微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