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忘收刀而立,心中略感遗憾。
方才那一刀,还是有些着相了。过于追求那种凄美意境,反而让刀势显得有些拖沓,终究少了几分一往无回的果决。
“还是差了些火候……”唐忘心中暗叹。
真正的杀招不仅要震慑对手的心神,更要抓住那一瞬的破绽,形成绝杀之势。
看来,自己还需好好琢磨一番,重新打磨“血月斩”,让它更加凌厉,更加致命。
若是祖蔚知道唐忘此刻的想法,恐怕会气得吐血。他堂堂昊洲天骄,金丹境中的不败神话,竟被唐忘一刀逼得如此狼狈,甚至不得不借助外物才勉强挡下那一刀的刀意。
仅凭这一点,他就已经输了。
祖蔚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他心中既有恼怒,更多的却是失落。
自从十年前结丹成功后,他在昊洲同级之中激战无数次,未逢败绩。无论是昊洲本土的天才,还是上三洲来此游历的天骄,他都曾与之交手,且从未落过下风。
正因如此,他的眼界早已不在昊洲,而是盯上了上三洲,渴望与那些真正的同龄强者一较高下。
为了在不久的将来前往苍洲学府,争夺那灵界大地上最稀有、最强大的结婴资源,他甚至一直压制自己的境界,力求在金丹境中做到极致。
然而,唐忘这一刀,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他的自负。
“原来……我并非同境无敌。”祖蔚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他忽然明白,自己之所以未尝败绩,并非因为实力无敌,只是未曾遇到真正的强者罢了。
唐忘手腕一翻,将“泉影”收回储物戒中,脸上不悲不喜。
他虽然不会嘲讽祖蔚不自量力,却也不会再与其过多纠缠。
胜负已分,多说无益。
转身看向身后的周循,淡淡问道,“还能走吧?”
“没问题,我们走。”周循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羡慕唐忘的实力,更向往那种同境无敌的风采。若是自己也能像唐忘一样,一招败敌,那该是何等畅快?
唐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过是修为低了些,否则那个祖莨,断然不是你的对手。”
周循眼中燃起一抹斗志,重重点头,黝黑的脸上一扫此前的颓唐。
宋槐护在三人身旁,警惕地扫视四周。
祖家之人,皆无言语。
祖蔚一招落败,不仅是他个人的耻辱,更让整个祖家的颜面扫地。就连一向沉稳的祖实,此刻也面色阴沉,心里颇不是滋味,原本还想与唐忘搭话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
祖蔚呆立在原地,目光涣散,仿佛还未从那一刀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体内的气息开始紊乱,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唐忘那一刀的景象。刀光如月,凌厉无匹,无论他如何推演,似乎都无法找到破解之法。
就在他心神即将崩溃之际,一声厉喝如惊雷般在他耳畔炸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知耻而后勇,若是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住,你还去什么苍洲?”
这声音如同当头棒喝,震得祖蔚浑身一颤,顿时如梦初醒,冷汗涔涔而下,心中那股郁结之气也随之消散。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深鞠一躬。
他险些就因此陷入魔怔,唐忘此刀实在太狠,伤人,还诛心。
远处屋顶上,白发老者轻轻吐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
他此次带着祖蔚前来离相城,本就是有事要与杜老头商议,祖蔚与唐忘的一战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虽然祖蔚败了,但在他看来,这未必是件坏事。年轻人受些挫折,总比一路顺风顺水要好得多。
只是他没想到,祖蔚险些因这一败而心神失守。想到这里,白发老者不禁对那个名叫唐忘的刀修又高看了几分。
另一边,杜老头已经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懒洋洋地靠在墙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壶酒,仰头灌了几口,这才稍稍提起了些精神。酒液顺着他的胡须滴落,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咂了咂嘴,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
见唐忘等人已经安然离去,杜老头惦记着留在简陋小屋里的小筠,也懒得再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白发老者连忙出声:“杜老,且慢。”
杜老头脚步一顿,眉头一皱,斜眼瞥向对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怎么,还想在我这儿找回场子?”
白发老者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杜老说笑了。我岂是那种不识趣的人?”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储物戒,递了过去,“这里面有二十坛我祖家珍藏的好酒,算是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杜老头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他接过储物戒,神识一扫,脸上的醉意瞬间消散了几分。
储物戒中,二十坛美酒整齐排列,酒香隐隐透出,光是闻上一闻,就让人心旷神怡。杜老头肚子里的酒虫立刻被勾了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好酒!果然是好酒!”杜老头咧嘴一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随手取出一坛,一掌拍开酒封,顿时酒香四溢,引得他忍不住又灌了一口,这才眯着眼睛看向白发老者“你们祖家倒是舍得下本钱。说吧,什么事?”
杜老头虽然整日醉醺醺的,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天上不会掉馅饼,祖家这二十坛美酒,可不是白送的。不过,这世间之物,唯有美酒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接下这份人情。
白发老者见杜老头开门见山,也不再绕弯子,叹了口气道,“杜老应该知道我祖家目前的情形吧?那东西留下的祸端,实在让人头疼。不知杜老是否有化解的办法?”
“那鬼东西留下的麻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插手的。你家老祖堂堂神级人物,连他都没有办法吗?”杜老头淡淡地问道。
白发老者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老祖虽然修为通天,但限制也多。我们祖家这些日子想尽了办法,却始终束手无策。这才厚着脸皮,来请杜老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