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困在储秀宫不能外出,但是待遇仍旧是之前的,甚至因为前朝瓜尔佳氏的得势,更是好了不止一倍。
瓜尔佳夫人看着流水般送进来的东西,都从最开始的自我安慰,到如今的害怕了。还是文鸢想到自己和年世兰的举措,大概知道猜到了一些。
“额娘不必担心,这都是女儿理应得到的。”文鸢搂着瓜尔佳夫人的胳膊,安慰起她来,“前朝的事情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很快就有结果,都到了这时候,再着急也没用。”
二人正说着话,殿外忽然传来通报,说是有一位御前的公公到了。紧接着,一个面生的太监稳步走了进来。只见他身形瘦削,眉眼间透着几分干练,帽檐下一双眼睛透着精明。
文鸢连忙拉着额娘迎上前去,脸上带着笑意,言语间满是客气:“辛苦公公跑这一趟,还未请教公公尊姓大名?”
“奴才见过祺嫔娘娘,见过夫人。” 那太监微微欠身行礼,声音不高不低,透着宫里人特有的腔调,“咱家姓周,是替圣上走这一遭的。”
说罢,周公公转身面向养心殿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拱手,待确定文鸢和瓜尔佳夫人明白自己的来意后,才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圣上口谕……祺嫔娘娘追随先帝而去……今感念瓜尔佳氏一族功绩,特册封文樨公主为固伦福善公主,册封府上二小姐为令宜郡主。”
“这怎么——” 瓜尔佳夫人一听这话,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文鸢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本宫知道了,多一定会感念圣上恩情。景泰,你去送送公公。” 文鸢神色镇定,示意景泰递给周公公一个荷包,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周公公听到文鸢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脸上堆满了笑意,伸手接过荷包,再次对着文鸢和瓜尔佳夫人拱手行礼,这才转身离去。
“皇上,皇上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旨意,这不可能啊!” 周公公刚一离开,瓜尔佳夫人就像是丢了魂一般,神色慌张地拉住文鸢的手,声音里满是恐惧与不解,“这怎么会要了我儿的命,什么郡主,我的儿!”
“额娘,您先别着急。” 文鸢先是对着张嬷嬷点头,待殿内的宫人都退下后,才压低声音说道,“这说不定是好事儿啊!”
瓜尔佳夫人一听,差点气得跺脚,她满心懊恼,恨自己没能见到老爷,不然一定要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额娘,宫里祺嫔追随先帝,这对瓜尔佳氏来说是无上的荣耀啊,这和我被封为令宜郡主能有什么关系呢?” 文鸢耐心解释道。
“你是说?” 瓜尔佳夫人眼睛猛地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文鸢见状,肯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文鸢起初的想法和额娘一样,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瓜尔佳氏为圣上付出诸多,几乎赌上了所有族人,况且圣上口谕里也提到她有功,断不可能轻易赐死她 ,这里面必定另有深意,现在等景泰回来就知晓了。
很快,景泰一脸喜色的进门,激动的把刚才周公公告诉她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和文鸢猜测的一模一样!
“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儿是有福之人!”瓜尔佳夫人高兴,直接把手上的镯子脱下来戴在景泰手上,“你娘家嫂子前段时间生了个大胖小子,回头等他大些就让他跟着府上哥儿一起读书。”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景泰本来还想推脱,但是一听这话,立刻跪下来磕头,一时间,殿内气氛分外和谐。
文鸢在知晓当今圣上的意思后,心中明白,归期就在这短短几日了。她轻柔地将女儿抱在怀中,眼神里满是无尽的怜爱与不舍。尽管知道过不了几日,圣上就会下令让公主在瓜尔佳府上教养,可作为额娘仍旧是担忧。
“小主,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您赶紧换衣服吧。公主身边有张嬷嬷在,您就别担心了。” 景泰轻声劝慰道,“而且奴婢还打听到,宫里剩下的娘娘都被圣上下旨挪到圆明园里居住了,说不定,还能再见面。”
文鸢知道自己该动身了,不舍得放手,赶紧换了件衣服,走到后门,已经有两个宫女打扮的在等着她了。
“失礼了。” 其中个子偏高的宫女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对着文鸢微微欠身,随后在文鸢也提起一个木桶后,转身在前面引路。
另一个圆脸宫女则是不动声色的帮着文鸢分担,然后一直护在她身侧。踏上记忆中的路线,文鸢心情格外复杂,当真正踏出宫门的那一刻,文鸢竟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马车映入眼帘,鄂敏与夫人正站在车旁,满脸慈爱地对着她招手。看到这一幕,文鸢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这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出来了。
“阿玛,额娘!”
“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鄂敏想说些什么,最后颤抖的拍了下文鸢的额头,长叹一口气。
很快,文樨公主也被送了出来。圣上格外开恩,给文鸢赐下一座郡主府。此后的岁月里,文鸢便带着女儿在郡主府中安住。每日看着女儿在庭院中嬉笑玩耍,一点点长大,她的心中满是幸福与欣慰。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到了婚嫁的年纪,圣上亲自指婚,女儿留在京城,文鸢看着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那些年里,瓜尔佳夫人也曾兴致勃勃地要给她介绍夫婿,想要她再寻良人,开启新的生活。然而,文鸢早已体会过如今这种自由快活的日子,已是无比满足,也都通通婉拒。而后瓜尔佳夫人忽然不再提任何此类事情,文鸢提起也是飞快的岔开话题。
往后余生,文鸢无病无灾,直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看着女儿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不舍的泪水。恍惚间,似乎还看到一抹明黄色身影闪现,文鸢疑惑了一瞬,就安然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