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宛如一层薄薄的寒霜,轻轻地洒落在墨香居的每一个角落,给这座宁静的居所蒙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院子里,其中一间屋子内依然闪烁着微弱的烛光,仿佛是夜空中一颗孤独而温暖的星星。
福伯小心翼翼地端着精心准备的夜宵,缓缓走向那间亮着烛光的房间。他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生怕惊扰到屋内可能正在专心做事的人。当他走到房门前时,举起手正欲轻轻敲响房门,却突然听到从房间里面传出一阵响亮的喷嚏声。
这阵喷嚏来得如此突兀,让福伯不禁愣在了原地。紧接着,又是连续两个更大声的喷嚏响起,一个比一个猛烈,就像是要把整个夜晚都震醒一般。直到第三个喷嚏结束后,房间里终于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摇曳的烛火在微微晃动着。
福伯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里满是关切。他轻轻放下夜宵托盘,生怕发出声响打扰了里面的人。门缝里透出的微弱光线,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温暖而又带着一丝神秘。
“少爷,您可是着凉了?”福伯低声询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知道,少爷还在处理衙门事务,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房间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随后是一个略带沙哑却温和的声音:“无妨,福伯,只是鼻子有些痒罢了。夜深了,您怎还未歇息?”
福伯闻言,心中稍安,却仍坚持道:“少爷夜深了还在处理公务,身体要紧。老奴备了些热姜汤和点心,您多少用一些,也好暖暖身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着素色长衫的青年出现在门口,月光下,他的面容清癯,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青年正是这墨香居的主人,莫东言。他微笑着看向福伯,那笑容里既有感激也有歉意。
“有劳福伯了,进来吧。”莫东言侧身让福伯进屋,目光落在桌上的烛火上,那摇曳的火光仿佛也在诉说着夜的深沉与孤独。
福伯将夜宵一一摆放在桌上,姜汤的热气袅袅上升,与窗外的寒气形成鲜明对比。莫东言端起姜汤,轻啜一口,暖意瞬间流淌全身,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少爷,您这般勤勉,老爷在天之灵看到了一定会很欣慰的。”福伯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敬仰。他知道,莫东言作为衙门的府尊,更是为了完成父亲未竟的心愿,重振家族昔日的辉煌。
李逸尘放下碗,目光变得深远:“是啊,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学问渊博,我虽不才,但也希望能不负所望。只是,这条路漫长且艰难,我怕……”
“少爷别怕,”福伯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有老奴在一天,就会一直陪着少爷,不管前路多么坎坷,咱们总能一步步走过去。”
房间内的气氛因这番话而变得温馨而坚定。莫东言望着福伯斑白的双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位老人,无条件地支持着他,陪伴着他。
福伯手脚麻利地将桌上的碗筷一一收拾起来,然后看似不经意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听说城主府里最近有人事变动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莫东言的反应。
“嗯……对……”莫东言起初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应道,但话刚出口,他突然回过神来。没错,城主府内的确是发生了重大的人事变动。由于城主遭遇袭击,一怒之下,处死了一批人,又撤职了另一批人。然而,这等机密之事,消息早已被严密封锁,外界之人根本无从知晓。那福伯又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的呢?
想到这里,莫东言不禁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福伯,心中暗自揣测。而此时,福伯似乎察觉到了莫东言的怀疑,他迎向莫东言的视线,眼中并无丝毫躲闪之意。
莫东言凝视着福伯的眼睛,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问道:“难道说,那件事情是您做的?”
听到这话,福伯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知道,既然少爷已经有所察觉,再继续隐瞒下去也是徒劳无益。于是,他坦然承认道:“回少爷,确是老奴所为。当时我见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便果断出手了。不过请少爷放心,老奴并未亲自参与其中任何具体行动,因此绝不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人查到我的头上,自然也就更不可能牵连到少爷和咱们墨香居了。”
听完福伯这番解释,莫东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他轻轻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只要不牵扯到我们,一切都还好说。日后,这件事情万不可再提及半句,也绝对不许再有类似举动。剩下的事情,本少爷自会妥善处理,福伯您只需安心打理好墨香居便可。”
福伯低头应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少爷信任的感激,也有对自己擅自行动的歉疚。“是,少爷,老奴明白。往后,墨香居的一切自当尽心尽力打理,不让少爷分心。”
莫东言轻轻点头,目光转向窗外,夜色已深,月光如水,给这静谧的小院披上了一层银纱。他心中暗自思量,城主府的人事变动,看似偶然,实则暗潮汹涌,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权力博弈。自己虽不涉政坛,但作为城中望族之后,难免会被卷入其中。
“福伯,”莫东言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近来城中局势微妙,我们墨香居需得更加谨慎。你不仅要打理好日常,还要留意四周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福伯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老奴明白,少爷放心。这些年,墨香居虽不涉世事,但耳目众多,自当为少爷留意一切风吹草动。”
谈话间,一阵夜风吹过,带来几丝凉意,也似乎吹散了室内的沉闷。莫东言站起身,背负双手,望着远方,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风雨。他知道,自己虽无意争锋,但在波诡云谲的局势中,想要独善其身,绝非易事。
“还有,”莫东言转过身,对福伯吩咐道,“加强府中护卫,尤其是夜间的巡逻,不可有丝毫松懈。以防万一,有些准备总是好的。”
福伯领命而去,脚步稳健,每一步都透露出他对少爷命令的绝对执行。莫东言则独自站在月光下,凝视着墨香居的每一个角落,心中既有对未来的不确定,也有对家族深深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