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泽把秦徽音放下来,对她说道:“你早点休息。”
“你头发……”秦徽音指了指他披散的长发以及不合时宜的衣服。“你不换身衣服再去吗?”
江启斌在旁边偷笑。
宋睿泽犀利地看过去,后者立马闭嘴了。
宋睿泽先回房换了身衣服,梳理了一下头发,再次出来时,他又变成了那个严肃威严的兵马司指挥。
“徽音妹子,我们先走了。”江启斌挥了挥手,追上宋睿泽的身影。
仆人已经把马备好了。
江启斌骑在马背上,追着宋睿泽而去,嬉笑道:“我说泽哥,你刚才那身打扮是怎么回事?你真是我泽哥吗?不行,我得检查一下,要是你是哪座山上的狐狸精幻化的,就你刚才那样的勾人作派,莫不是想把我们徽音妹子的魂魄吸走?”
“闭嘴。”宋睿泽瞪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
“玉竹馆出了什么事儿?”
“那种地方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争风吃醋引起的命案呗!”
宋睿泽走后,秦徽音与婢女在院子里玩了会儿。她看见园子里的花开得好,想着现在时辰还早,就剪了些花插瓶。
宋睿泽的房间是不许婢女踏入的,平日里收拾的都是男仆。她插了花,想着等他回来就能看见好看的鲜花,就亲自送到了他的房间里。
秦徽音把花瓶放好,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打量着宋睿泽的房间。
她很少踏入这里。
虽说两人亲如兄妹,但是现在他们都成年了,男女大防还是要有的,所以几乎不踏入宋睿泽的私人领域。
宋睿泽的房间没有多余的陈设,主打一个能空就空着,可以空着,绝对不能放一堆不实用的东西。
案桌上盖着一本书,应该是没看完的,他回来会继续翻看。
她低头看着上面的封面,在看见上面的文字时,眼里满是震惊。
这不是她平时看的那些话本吗?
她好奇地拿在手里,翻开前面的看了看,发现上面还有许多笔记。只不过,与其说是读后感,还不如是一大堆的疑问。
——杨生受伤后装柔弱,为何李莺莺会心疼,这种男人不觉得软弱没用?
——李家给李莺莺说了亲事,杨生翻墙与她私会,门外却是李莺莺的未婚夫,这不是道德败坏?
——未经女子允许就亲了她,这不是流氓无赖行为?
秦徽音仿佛看见宋睿泽在看见这本书里的内容时那副纠结得眉头打结的画面,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当然知道有些情节毁三观,也知道许多故事说不通,但是这是女子闺房解闷的话本,只需要给足了女子们幻想的素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像现代人那样见得多,看得多,拥有自己分辨对错的能力,所以她们之中真的有一部分受话本影响,被那些编造穷书生与富贵女相爱的话本蒙骗,真的找了这么一个‘穷书生’。
秦徽音提笔写下一段话:“解闷之物,莫当真。哥哥是君子,当行君子之道哦!”
秦徽音准备离开,不小心撞倒了旁边的架子。她连忙扶起架子,把滚落下来的卷轴放回原位。其中有一份卷轴自动展开,露出一幅画。
一幅素描画。
秦徽音看着画里的青涩少年,脑海里浮现当初她为宋睿泽画这幅素描的场景。
一眨眼,她与宋睿泽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
瞧瞧,这人多好哄啊,一幅画竟保存至今。
当初条件简陋,这幅画里有许多瑕疵,他却保存得这么好,还从那么远的乡下地方带到京城,一直带在身边,让人裱了起来。
秦徽音把画放回原位。
她想了想,拿出一张空白纸张,画下了第一笔。
宋睿泽骑着马回到宋宅。他看见门口的灯笼未灭,守门的仆人正在打瞌睡,但是听见马蹄声立马就醒了过来,连忙把虚掩的门打开。
他把马绳交给仆人,小跑着进去。
刚才的案子棘手,兵马司要维持现场,等着刑部派人过来,还得配合刑部的人调查命案的经过,就这样拖延到丑时。
他站在秦徽音的门口,想了想没有去打扰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回房间,立马察觉到了不一样。
他点燃蜡烛,在看见放在案桌旁的插花时,眼里闪过笑意。
他的手指拨弄着花瓶里的鲜花,想象着秦徽音为他插花时的画面。这时候,他又看见了那本话本,顿时眼里闪过紧张之色。
虽然话本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但是旁边多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她不仅看见了话本,还看见了自己留在话本上的字。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
宋睿泽有些懊恼。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他看见了摆在案桌正中间的那幅画。
这是他与她的画。
画中的他正在教她骑马。
“音音,既然入了画,就不能走了。”宋睿泽轻抚着画上的秦徽音。
翌日。秦徽音听见练拳的声音,睡眼惺忪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身影。
宋睿泽一拳又一拳地打着院子里的木头桩子,挥汗如雨。
她朝旁边的婢女挥了挥手。
婢女早就等着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不敢吵醒她。
在宋宅,秦徽音睡觉是没有人打扰的,必须是睡到自然醒为止。
“我哥什么时候回的?”
“听守门的小李说回来的时候已经丑时了。”
“丑时……”
那就是两点到四点之间。
这人是铁打的身子吗?
秦徽音利索地穿好衣服,随意绾了一个头发,来到厨房开始做早饭。
宋睿泽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只看见秦徽音快速离开的身影。
“爷,小姐去厨房了。”婢女在旁边解释。
宋睿泽缓了脸色:“嗯。”
他的视线还是停留在秦徽音的方向不动。
秦徽音走后,他也没心思练拳了,让仆人给他打水,他要沐浴更衣。
等他沐浴更衣后,来到厨房,正好看见秦徽音打开蒸笼,结果被蒸笼的水气烫了一下。
秦徽音正准备用水冲一冲,却被宋睿泽抓住了手腕。他带着她来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冲着被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