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宫妍这警惕性,谁也卖不了她。
陆泊舟原本没什么太多表情,但看到姜棉脸上那些忍不住的笑容。
陆泊舟的嘴角也很浅地勾了勾。
“天上掉馅饼给你呢,你还嫌。”他淡声说道。
宫妍眉心拧着,“就是天上掉馅饼才应该小心被算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泊舟难得轻叹了一口气,“好吧,谁让你是棉棉最好的朋友,谁让我想讨好你呢。”
宫妍觉得这话倒还有几分可能,她嗤笑一声。
陆泊舟原本似是不愿再多说,可是抿唇思忖片刻,大概是想到了心理医生让他不要什么想法都憋着。
要大胆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他停顿了几秒,又继续道,“因为我感激你。”
这话让宫妍愣住了,不止是宫妍,姜棉也有些诧异地看向陆泊舟。
大概也都清楚这男人按说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才对。
宫妍甚至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感激你。”陆泊舟开口得也很艰难,他鲜少对人袒露内心想法。
但是开了个话头之后,事情好像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在我对江眠最混蛋的时候,还好有你一直在陪伴她,开导她。我现在甚至不敢想,如果那时候,没有你在,她该有多难过。”
陆泊舟的声音和语气依旧是那样。
但是听到他话语的内容,宫妍却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宫妍的目光发颤,身体也有些颤抖,“你现在知道混蛋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陆泊舟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我感激你,在殡仪馆的时候,一巴掌打醒了我。那个时候,那正是我需要的当头棒喝。”
“还有现在。”陆泊舟目光很轻柔地朝姜棉看了一眼,“我很清楚,你心里巴不得棉棉不要和我再有任何关系……”
宫妍咬牙切齿,“你知道就好!”
“但你还是尊重她所有的选择和决定,我知道你对她恨铁不成钢,但如果她要是再受委屈,你还是会一样毫不犹豫站在她身后支持她保护她。”
陆泊舟看着宫妍,“所以我感激你,我感激你,想让你多挣点钱,过得轻松点,很合理。你也不需要警惕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这钱谁赚都可以,既然谁赚都可以,为什么不能是你,还不如是你。”
“而且,给我手头上的公司做法务,可是能知道很多我底牌的,这样你以后支持棉棉时也能更有底气。我送到你手里的把柄和钱,为什么不要?”
陆泊舟说完这话。
大概很久没和别人说这么长长的话了,他说完之后就没再吭声。
而宫妍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眼圈却先红了。姜棉心疼得不行了,她特别庆幸自己人生之中能有这个挚友。
这可是她重生之后,就连对亲弟弟都不敢坦白,却敢最先对宫妍坦白……
宫妍现在也不敢去回想江眠不在之后的时间。
听到陆泊舟的话,却不得不回忆到了以前。
她不想要在陆泊舟面前失态,只对姜棉嘱咐了两句之后,就匆匆离开。
宫妍离开之后,姜棉看向陆泊舟,“走吧。”
陆泊舟点点头,跟在她旁边,一起朝着医院理疗科方向走去。
姜棉低声说了句,“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
陆泊舟侧目看着她,嘴角噙着浅浅笑意,“蒲医生让我要说,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要说出来,不要自己憋着。我太自负,又太固执……”
他顿了顿,改了个词,“……偏执。什么都不说,不仅不尊重别人,还很容易造成误会。所以让我有想法就说,就算说出来的话不中听,再去思考为什么不中听。”
姜棉愣了愣,“你开始看心理医生了……”
“嗯,其实以前也一直有看。但我没太当回事。你在的时候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是为了你好,没觉得自己有问题。”
陆泊舟看着她的眼睛,“你不在了之后我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没有什么意义,也就懒得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得好起来。”
陆泊舟重复了一遍,“我得好起来,我还想和你有将来。”
姜棉听了这话没有做声,只定定看了他几秒,才说道,“走吧。”
两人每天一起做理疗,一起去幼儿园接孩子放学,在不知道内情的人眼里看来,这就是无比恩爱的两口子。
但两人之间大概是心照不宣,目前都是为了孩子。
姜棉以前觉得,为了孩子这四个字都是借口。恋爱脑子只会为了爱妥协,怎么可能为了孩子就妥协呢。
但现在看起来还真是这样。
宫妍泼她凉水,“你有没有想过,你不仅是为了孩子,还因为有感情。”
姜棉没吱声。
宫妍哼哼笑了两声,“反正我对你恨铁不成钢,早就已经习惯了。”
姜棉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宫妍问她,“你想原谅他吗?”
姜棉看着她,“我早就没恨他了。恨人太累了,不划算。”
“那我换个问法,你想跟他重修旧好吗。”宫妍又问了一句。
姜棉听了这话,目光飘得有些远,然后才缓缓收回了焦点,看向宫妍。
“我和他,从来就没好过啊。”姜棉说道。
宫妍听了这话有些怔,蓦地心疼起来。
的确,江眠和陆泊舟,什么时候好过呢……
宫妍有些恍然大悟,“也对。”
那这么想想,现在这样也还挺好,陆泊舟每天都对姜棉挺好的。
“他没和你提过?”宫妍问了句。
姜棉摇摇头,“没呢。不提也好。”
提了她反倒没那么自在了。
姜棉笑着对宫妍摆了摆手,“我走啦。”
“又去理疗?”宫妍问,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也没工夫陪姜棉去做理疗,心里还挺内疚的。
姜棉笑道,“没呢,孩子幼儿园有周末家庭作业,让家长带着出游。他说带着孩子出海去钓鱼呢……”
宫妍从办公室二楼的落地窗,朝着楼下看去,就看到事务所门口,一辆库里南停在那里。
陆泊舟在车门边站着,一身很休闲的装束,浅灰色的西装短裤,棉麻质地的宽松立领衬衫,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双德训鞋,露出清晰的踝骨和修长的跟腱。
他手里捏着个冰淇淋,等着姜棉下去。
冰淇淋已经有些化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不耐,拿着张纸巾擦着滴落到手指上的奶油。
无名指上的婚戒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