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宇文熙同宇文长安一起归家。
天光难得大好,宇文熙在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捧着茶盏啄饮。
今日朝堂的关注重点依旧是左行厂一事。
左行厂是太监裴大福一手建立,在他数十年只手遮天、积威甚重下,与他牵扯的官员不知凡几,又因传闻其财产近乎国库一半,哪怕裴大福如今因谋逆在诏狱中畏罪自尽,但皇帝已然打算彻底铲除这一毒瘤,既是正清风,亦是充国库。
而且皇帝好似十分信任大理寺少卿傅云夕,在他主动请命后很快同意让他全程督办此事。
宇文熙回想着京中有关傅云夕的风光事迹。
“奇案皆破……京城闺秀皆所倾心……”
傅云夕倒是比任何一个朝中大臣还要风光,可他一个前途光明的臣子,为什么还要沾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没错,左行厂一事在宇文熙看来就是吃力不讨好。
裴大福数十年的经营,与他有关的官员上至二品,下至七品,傅云夕一个正四品要不要这么刚啊?
难不成他想当个酷吏?做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他还不到而立之年吧,就把后半辈子赔上了?
宇文熙叹气,觉得为庄语琴报仇一事有得磨,毕竟若不是庄府与宇文长安关系微妙,傅府不好进,她也不会胡乱想着另辟蹊径,又莫名得了宇文长安的支持。
但她一口气还没叹完就开始咳嗽起来。
手中的茶盏瞬间换成了一杯温奶,又被人拢了拢披风。
侍女惊蛰微微皱眉,“公子,仔细身子。”
“我也没那么体弱。”宇文熙无奈,又拿出袖中新换的暖洋洋的袖炉向她展示,“而且还有这个呢。”
自五年前误喝毒酒,哪怕宇文长安及时寻人医治,但到底落了病根,身体虚了些,特别是如今冬日,更容易受寒。
“若公子真的体弱,我塞给您的就不是温奶而是热药了。”因着贴身服侍了好几年,惊蛰十分熟悉宇文熙的性子,故此也大胆打趣道。
宇文熙身旁有三个心腹侍从,两男一女,分别为清明,小满,惊蛰。
作为唯一的姑娘家,惊蛰负责宇文熙贴身衣物和日常洗漱。
小满是对外常带的小厮,清明则隐于暗处打探消息,顺便完成宇文熙偶尔吩咐的任务。
他们是宇文熙三年前发现宇文长安好似与庄府有所往来后,自己培养的心腹,并不听从宇文长安的命令。
宇文长安对此态度是默认且支持的。
“我可珍惜自己的身体,喝药是绝对不可能的!”宇文熙振振有词。
头几年她算得上是汤药不离手,可把她苦坏了,如今她是能不喝就不喝。
“庄府那边有什么动静没?”宇文熙轻抿了口温奶,问道。
“听说庄家四少爷要去韩侍郎家当赘婿。”惊蛰神情不变,声音清脆,“那四少爷可高兴了,坊间消息都传了出来,还跟人去喝酒吹嘘此事。”
“嗯?”宇文熙惊诧。
是她三年不在京城,京城潮流变了,已经成了以赘婿为荣了吗?
“庄仕洋竟也同意?”
宇文熙记得庄家可就一个儿子。
“不同意那四少爷又怎会宣扬得人尽皆知?”惊蛰语气轻蔑,“庄老爷可真是……”
见过卖女儿的,没想到连儿子都能卖。
宇文熙却想着:看来她的弟弟庄语迟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货,卖了也不心疼的那种,不过……
“庄仕洋竟然没想着留后?”宇文熙思索。
入赘他府,那是子嗣都跟着别人姓了。庄仕洋总不会以为自己一个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也能招赘吧?
谁会看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