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抵上连梓的肩膀,将视线直白地放在那张白净的小脸上,以至于连梓偏眸就能对上那双明澈的桃花眼。
“柏甜甜,你又在撒娇。”
“那你亲亲我。”他不置可否,还变本加厉,温声讨赏。
连梓觉得柏翮某些时候是很磨人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不染谐谑的时候,乖得像条软绵绵的大型犬。
某个瞬间她发现,他真的好适合去干诈骗。
顶着这张脸,哪怕要人实现物理意义上的掏心掏肺,怕是都有傻子心甘情愿。
比如现在的连梓。
她指尖勾着柏翮的衬衫领,把人往里带了带,温软饱满的唇瓣顺势贴上去。
女生身上清甜的果香顺着呼吸渡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吮他的下唇,撩拨似的。
连梓的吻太轻,像带着克制,落下来跟羽毛似的,勾得他难受。
他扬起下巴压过去,舌尖撬开她翕合的齿关,探寻似的擢取她的气息。
连梓一惊,猛地睁眼。
男生细密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情动时眼尾抹着层淡薄的血色。
他吻得愈发热烈,两人口腔中的空气逐渐稀薄,胸腔震动的幅度渐大,一声碎音从女生喉间溢出。
声音落进柏翮耳朵里,他兀自一怔。
旋即,连梓偏开头,就听见某人勾着笑的声音传来。
“很好听。”
在说什么不言而喻。
稳住呼吸后,连梓扯唇,笑容明媚,“没准你喘得更好听。”
柏翮挑眉,顶着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尽说些让他把持不住的话。
“那你得努力了,连吱吱。”
“我努力什么?”
他低笑出声,拖着长调,一字一顿,近乎用气声说出来,“努-力-让-我-喘。”
连梓:“……”
孽障,这是个孽障。
几乎是压着柏翮尾音落下的时间,游廊拐角处传来细小的喘气声,两个小团子手拉着手,噔噔噔地跑过来。
“秋秋快跑!小啾麻来啦!”小团子藕段似的小胳膊摆得飞快,脸颊跑得粉扑扑。
跟在她身后的另一只小团子被她拽着往前跑,葡萄一样的眼仁黑亮,一脸兴奋,“小啾麻!小啾麻!”
奶声奶气的,小腿倒得飞快,没多久就跑进院子。
两道小影子刚从栾树后探出来,一眼瞧见抱臂立在窗边那人,跑在前面的那个瞬间站定。
被唤作“秋秋”的小团子最先反应过来,拉起他就往反方向跑,“夏夏快跑,小啾啾也在!”
“池遂秋,池遂夏。”柏翮淡淡出声。
两只粉团子不动了。
不多时,柏翮一手抱着一个,重新走到连梓窗前,掂了掂怀里的两只,“跟姐姐打招呼。”
“小啾……”秋秋先开口,被柏翮打断,“不准叫舅妈,叫姐姐。”
“呜……”
小男孩眼眶瞬间红了,“凶……凶……”
随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连梓小跑到窗外,从柏翮怀里接过他,“秋秋乖,姐姐这儿有好多糖,进屋来挑好不好?”
秋秋泪眼汪汪地点点头,柏翮怀里那个见状也不干了,“姐姐,我也要。”
“你老实点儿。”柏翮胡乱揉了一把池遂夏的头发。
小家伙也不干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小啾啾打我哇啊啊啊啊——”
柏翮:“?”
闻声,连梓眉心微低,无言刮了眼柏翮。
柏翮一脸无辜,“我没打他。”
连梓:“他才几岁?他能撒谎吗?”
“……”
两只团子先后跟着连梓进了屋,还不忘跑到窗边冲着柏翮做了个鬼脸,连梓一转眼,两人又特别默契地装乖。
操。
这俩小崽子才七八岁就这么能装犊子。
比他还能装,真他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用过早餐后,连梓柏翮动身前往祠堂。
宗祠在内院,被一片小型的人工湖隔开,两片区域之间由一条游廊相连,正中还修了一方凉亭,曲水假山,荷花作伴,整体色调明快,并不过分端庄肃穆。
还有不到半小时就要开始祭祖典仪,现下柏家宗亲大都在祠堂外的院子落了座,几家人难得相聚,聊得热络。
未几,两人携着两只小团子一道跨进宗祠。
人陆陆续续到齐,按仪式流程,燃灯,念经,请谱,上贡,有条不紊地进行。
散场后,肃然的氛围有所缓和,各家的小团子一乌泱拥上来。
小孩子心思单纯,只知道每次见到柏翮都有礼物可以拿,久而久之也就爱跟他玩。
几个年纪和连梓相仿的姑娘也凑上来,围在她身边,询问她喜不喜欢她们布置的房间。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建立得很快,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就能聊得很开心。
几个小辈闹一闹,彼此熟络了不少,几家大人也寒暄结束,一道离开宗祠。
送走亲眷,晚间一家人一块吃了顿饭。
在场就剩池煦早跟柏翮两个男人,许是最近烦心事多,亦或是许久未见,柏翮被拉着多喝了几杯。
酒喝得急,池煦早半路就出去吐了,柏翮坐回连梓身边的时候看着倒是没什么事儿,面儿上也看不出任何不正常,只是耷拉着眉眼不说话,寻常凌厉的轮廓被烟火气烘得柔和。
他这个呆样连梓见过。
高考结束那天,在KtV。
“醉了?”连梓勾起他搭在腿上的小指,探了个头。
女生杏眸晶亮,眼底含笑,小虎牙在外面露着一小截,明媚又漂亮。
柏翮对上那双带着探寻的眼睛,眸光亮了亮。
下一秒,他直接张开臂弯,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整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半挂在她身上。
浓烈的酒精味混杂着他身上清苦的柚子香一股脑扑过来,重重压上连梓的理智。
“头晕。”
男生清磁的低音勾人心悸,调子里还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要抱。”
连梓大脑直接宕机。
谁他妈还记得这哥一开始拽没边儿来着!?
在场众人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这桌子可真桌子啊,筷子也是好筷子,嗯。
在座无一不是看着柏翮长大的,从柏翮4岁之后,就再也没见他找谁要过抱。
甚至想抱抱他还得给钱。
他主动求抱的确是个新鲜事,可照顾到人家小姑娘脸皮薄,没人顺着这事儿揶揄,家里长辈没正形,小辈肯定要不自在的。
池老太太知会温叔把柏翮送回去,众人各自回房后,她单独把连梓带回了正房。
暖橘色光线下,紫檀小案上的香炉里,袅袅烟雾丝丝缕缕地升腾,药香和柏香交织,醇厚深远。
池老太太看着连梓耳后露出的那一小截银钗,笑容慈祥,“这根簪子,是我当年唯一的嫁妆。”
几十年沉淀,灯火描摹下,那根簪子依旧熠熠发亮。
“奶奶把它送给你。”她拍拍连梓的手背,“虽然不值钱,款式也普通,但总觉着这是缘分,见你戴上它,奶奶很高兴。”
“谢谢奶奶,我会好好珍藏的。”女生掩在香薰下的眉眼温和明亮,“其实这根簪子是今早柏翮来帮我挽头发的时候挑的,是他眼光好。”
闻言,池老太太从中捕捉到某些惊人的字眼,怔愣许久才重新开口,“澄澄帮你挽头发啦?”
连梓有点懵,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在池家,挽发髻是夫妻两方拜过天地后的婚俗,寓意夫妻同心。
池家的男孩只能帮妻子挽发髻。
柏翮是知道的。
先不论顺序正确与否,她家小混球的那点心思,算是让她看出来了。
稍后,老太太覆在她手背的掌心紧了紧,迟疑半晌,还是开了口,“吱吱,你愿不愿意跟澄澄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