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此刻对于燕临的到来一无所知,可以说她现在对于和燕临成婚完全没有想法,而且这么长时间燕临对她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自己心里也有点躲避,甚至那种内心深处的愧疚感让她几乎不想看到燕临。
她从来都是所有的一切都顺心顺意,但是她自认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燕家对不起燕临的事情,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真让人想发疯,所以她心里其实已经想清楚她和燕临大概是没有缘分了。这样也好,一辈子那么长,她只想好好过日子,最好还和以前一样,不然他俩真走不下去。
姜雪宁这些想法并没有跟爹娘提起过,怎么说?燕临从小怎么待她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了…
“小姐,老爷让您过去。”
姜雪宁抬头,“我爹?可有说是什么事吗?”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好好的又找她了,她想了想好像没犯错吧?
“爹,你找我。”姜雪宁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传来了,等进了门才看到坐在姜伯游下首的燕临,不过姜雪宁也没想过燕临会再来说提亲的事儿。
姜伯游笑眯眯喝了口茶,对着她招了招手,“宁儿啊,你先和燕临聊聊?”他也想直接定下来,但是宁儿毕竟不是姜雪蕙,就怕时候孩子直接跟他闹啊,他年纪大了,每天上朝就已经累的很了,实在是承受不起闺女的小脾气了。
姜伯游背着手出去了,留下两个小年轻在客厅里,实际上,本来就只有燕临一个人过来,他能陪着聊这么久已经是很客气了,除非燕牧亲自过来,不然他一个长辈在这里,他不要面子的嘛!
“燕临,你不忙了吗?怎么会今儿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我听说你最近被伯父压在家里学习,怎么样?”
姜雪宁一通问题下来,燕临笑嘻嘻,全当是关心了,“我爹忙他的去了,我也是爹爹说了我最近进步不小,所以就让我放松一天。”
他看了看姜雪宁,深呼吸,“那个宁宁,你……”看着姜雪宁疑惑的眼神,燕临心想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直接眼一闭,“我今儿就是过来想问问你,你现在还想和我成亲吗?”
他现在早就不是当初看不懂形势的自己了,也能看明白他爹同意的原因,但是他敢说他对姜雪宁的感情并不掺假,所以他真是真心的,这一次也算是他最后一次放纵,如果宁宁还是不同意,那么以后他不会再提了,姜雪宁也不会再是他的妻子,他会慢慢学会放下,然后承担自己的责任。
姜雪宁抿了抿唇,她看着燕临认真的神色,心里很清楚燕临的感情,她是想答应的,看着爹娘日渐衰老的容貌,为了自己不停操心,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不过她真的很怕,怕自己会不会又拖累了燕家。
“我可能做不好一个主妇,但是我会学的!你能接受吗?”姜雪宁感受着胸口砰砰跳的声音,轻声开口。
燕临眼睛好像突然间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当然!!”话音落下,他看着姜雪宁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他从情窦初开时的追求,他很高兴有个善终,他相信他们会好好的,幸福的。
姜伯游虽然人离开了,但是也并没有走远,毕竟两个孩子不小了,共处一室毕竟不好听,现在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就知道事情稳了。
姜雪宁看到她爹回来了,也没什么变化,什么害羞都没有,大大咧咧习惯了,反而是燕临有点小媳妇的尴尬,“伯父。”
“嗯。”姜伯游点点头,走到椅子边坐下,“看来你们俩是商量好了?那接下来就早点开始吧。”
成婚过程很是复杂繁琐,怎么着也得大半年吧,只希望他们两家能正好借着婚事淡出众人视线。
两家抱着同样的目的,一切就进行的很快又很顺利,姜雪宁和燕临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而京城里关注的人却并不多,当然这也是两家本来的目的。
谢危收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很惊讶,各有各的方法呗,在此之内还能让燕临满意,这不是很好嘛,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真的确定了?非她不可?你真的不担心以后你会很累吗?生活不是玩闹。”
燕临眼睛亮晶晶,“表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爹也问过我,但是没关系的,毕竟十几年了我也放不下,真放下了那就不是我了。”
他抬头挺胸看着谢危,“表哥,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也能接受一切后果。正好爹爹也说了最近朝堂怕是不安稳,所以……”
谢危听到也无话可说了,在母亲去世之后,他和燕家的联系其实就已经更少了,因为这辈子的他并没有完全体会过一无所有,只能说他看重燕家,但不会为了燕家付出一切,就像燕家也不会坚定做他的后盾。
对此他倒不意外,也不遗憾,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别人没有那个义务给他兜着,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努力表现得一副自己很厉害很靠谱的样子的燕临,谢危眼里带着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大了!”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好好忙你的去吧,其他的事别掺和,对内对外都这样明白么?”
燕临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的。”
“嗯,那就回去吧。”
至于沈玠完全不用担心,对方现在天天跟他们待一块,都没什么时间来找燕临,他也就不用操心了。
但是他不知道燕牧在操心他啊!刚回京城的谢危太过冷厉,那时候燕牧总是怕他走歪了,当时不止一次庆幸还好有燕敏,实在是一个冷静又聪明的人,一旦发疯破坏程度不敢想啊。
但是现在燕敏没了,谢危最近看着已经有点沉下来的样儿了,燕牧猜测或许对方有些事已经看开了,这不就开始担心谢危的人生大事了么!
虽说要守孝,那也得提前看人啊,然后出了孝就可以成家了,这外甥一日不成家他就不放心啊,有家人陪着,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燕牧看着神采飞扬的儿子,心里忍不住感叹年轻人啊!不过对姜家他还是不喜的,但是没关系,儿子喜欢姜家小姑娘,那他不是不能让步,正好他也有他的所求。
“这下开心了吧?”燕临笑嘻嘻挤着他爹坐下,狗腿地给他端茶,“是是是,多谢爹了。”
燕牧瞟了他一眼,“行了,别作怪,你去见过你表哥了?”语气里却并没有疑问。
“昂,表哥问我是不是真的决定好了。”他真觉得表哥是不是把他当小孩子了,不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还挺好的,就是吧,一对比就显得表哥有点可怜。
“嗯,你之前一天天不着家,对外面估计比我还熟,你帮我想想有没有哪家小姑娘还没定亲的。”
燕临瞪大眼睛,“爹!你想干嘛?!”
燕牧一口茶差点没被呛住,一巴掌就拍到了燕临头上,“你小子想什么呢!你也不看看你表哥如今都什么年岁了,我能不操心么?!”
燕临松了口气,吓死他了,还以为他爹一把年纪了想为老不尊,不过听他爹提起这个他才想起来确实如此。
“可是我以前跟宁宁都很少跟其他姑娘们接触啊,您也知道的,宁宁跟个男孩子一样,所以……”他真的做不到啊,还不如他爹自己慢慢查呢!
燕牧气结,摆摆手,“去去去!就知道你是个没用的,赶紧滚回去吧!”
燕临装模作样作揖了一下,然后跑走了,燕牧看着儿子欢快的背影,笑了笑,转而真的开始安排人去查了,实在是外甥的年纪不能拖了。
没过几日,燕牧去把名单递给了燕临,燕临接过来一头雾水,他忙着和宁宁的婚事准备,已经忘了她那没人爱的表哥了,所以他爹这一出他实在没看明白。
“这是我这几天查到的,人都还不错,你找个时间跟你表哥说说,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跟他说娘亲舅大。”
燕临能咋滴,只能听话啊,何况在他看来成亲是最幸福的事了,当下就兴冲冲地跑去找谢危,然后神秘兮兮地说:“表哥,我爹可是已经看好了合适的姑娘,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各种性格,任你挑选,要不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反正人选很多,他就不信他表哥一个看不上。
谢危正埋首书卷,闻言头也不抬,淡淡道:“不必了,我眼下没这心思。”
燕临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毕竟他这个表哥给人的感觉就不像会喜欢姑娘的样子,哪个姑娘喜欢冰块啊,压力也太大了吧,“表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娘亲舅大?”
谢危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燕临,认真道:“所以是舅舅安排的?你回去告诉他,我志不在此,你莫要再提,也让舅舅别操心了。”
女人,情爱,这种东西谢危并不相信,也没有打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以后能干的动的时候就多忙,老了就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挺好的。
燕临无奈,只能悻悻离去,回去向燕牧复命。燕牧听后,皱起了眉头,心里琢磨着,这可如何是好。
他第一反应就是外甥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记在心里,但是姐姐没了,他不能真就眼看着唯一的外甥孤独终老吧?
燕牧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去找谢危谈谈。他来到谢危住处,谢危看到舅舅前来,心下已经了然,此时恨不得装作自己不存在了,他实在不理解舅舅怎么会盯上他了呢?是燕临最近没得忙了?还是朝堂安稳了?还是燕家百年内可以安稳无虞了?怎么就这么闲。
索性直接在燕牧开口之前就直截了当说明白,“舅舅,我是真没这心思。如今朝堂暗流涌动,我想舅舅您也看出来了,薛家没倒下之前我都不可能真正放松的,又何必把其他人拉进来呢?我现在只想先把精力放在政事上。”
更何况两姓联姻都是利益结合,想到他母亲的人生悲剧,他就更没有想法了。
燕牧语重心长道:“朝堂之事你固然要上心,但有个贤妻在旁,也能为你分忧,最起码每日有人在家等你,你莫要因当年之事,就对成家之事如此抗拒。”
谢危沉默片刻,道:“舅舅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确实没想法,就不耽误别人了,至于当年的事……”他手指猛地握紧,然后又慢慢松开,“等薛家没了,曾经的一切就真的彻底过去了。”
燕牧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不要想得太多,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谢危知道舅舅的担心点头应下,燕牧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燕牧离开后,谢危洗了手认真地弹琴以平复自己的心情,清欢和李相夷两个没事干的对此一番点评,“你别说,这男主确实不错,而且明显没有黑化,反而有点伟光正了呢~”
清欢看的手痒,想当初她为了琴棋书画这些技能她可是不停在凡间历练学习啊,不过可能心性还不足,那时候东华总是说她有形而无神,现在看着男主弹琴她都想跟着合一曲了。
李相夷捏了捏她的手指,“想做就做!”清欢立马拿出一直放在空间里的古琴,手指慢慢划过,这是当年东华无聊的时候给她做的,虽然总是被气的半死,但是对方亦兄亦父的关爱,让她度过那几十万年,也让她成长很多。
李相夷看着清欢面带怀念的神色心里一紧,“夫人?”
清欢没说话,先是默默地弹奏了一曲,结束的时候内心叹气,她大概真的得好好再学一遍了,东华若是还在估计那张嘴又要喷洒毒汁了。
看到相夷担心的眼神,清欢缓缓吐出一口气,“你知道我的过往吧?今儿我就跟你说说那位帝君吧,可以说在我心里他是真的做到了神仙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