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推开门，唐释气冲冲地走进房间，将手抓饼丢向桌子，一屁股砸在椅子上，一脸不爽。
什么话都不想说，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半天。
床上的杨伶雪在调息，白光萦绕身边，紧闭双目。但即便如此，她也能察觉到周遭的气场变化。
在收回力量后，缓缓睁开眼睛，瞳仁中闪了一下白光。
见他有些不对劲儿，随即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脸的愤怒？”
“哼……”不想回答，把头转向一边，唐释有点像小孩子。
“哟，还喘上了，你不说算了，我也懒得问。”简单伸了一个懒腰，杨伶雪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手抓饼看了看，一脸疑惑。
“不是让你去买早餐吗，怎么买这个？”歪头仔细望了一下唐释，她有些玩笑的意味。
还是不想理会她，背过身去，唐释依旧沉默。
“我只数三声，一……”
“还不是因为买早餐的事……”杨伶雪刚数，唐释便急忙转头过来解释，有些不敢正视她。
“楼下根本就没有早餐店，找了半天就只有手抓饼。为了买这鬼东西，我还被那老头数落了一顿，气死我了。”
“明白了，你是觉得自己花钱找罪受了是吧！”甩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杨伶雪直接将其丢进垃圾桶。
“既然不舒服了，那就不要，我知道哪里有早餐，带你去吃。”走到其身边，用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低声在耳边说，杨伶雪心情舒畅。
抿了一下嘴，唐释有些犹豫，心里的那道坎儿还是很难过去。
“哎呀好啦，是我不该让你去买早餐……我只是不太想吃酒店配送的食物，那东西少了点人工味。”
虽说是解释，可语气里有慰藉，听了舒服很多。
“我不是要怪你，只是东朝给我印象有点不好。很压抑，没有人情味，真不知道陈菲……”
随口一说，竟然提到了陈菲雅，唐释连忙止住，眼神落寞了起来。
“我说你还没放下吗？”将双眸压近他的脸庞，杨伶雪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我，我早就放下了！”连口否定，唐释躲避着她的搜寻。
“你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吧！”把身子缩了回去，杨伶雪撑着下巴，若无其事地盯着他。
缄默了好一分钟，长叹一声，唐释这才缓缓地说：“从她维护林逸晟那刻开始，我就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或者说现在在她的心中我只是过去的一个回忆，并不是那么重要。”
抬起眼眸，泪光闪烁地盯着杨伶雪，“说现在放下，那纯属就是在骗自己，但我会尝试慢慢将心清空的……”
那张严峻的脸庞上，此刻却堆积着无尽的柔情，看得杨伶雪心慌。
“你……你跟我解释那么多干嘛，我又不想知道你的事。”脸上不自然，杨伶雪下意识地扯了扯额前的发丝，将视线移开。
“不是你要问的吗？”嘴角轻提，唐释眨眼，深呼吸起身，伸了一下腰。
好像把心里话说出后，瞬间轻松了不少。
“是……是吗？”又撩了一下眼前的长发，杨伶雪小女孩的慌张尽显在脸上，尽管她尽力在掩饰。
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好了，我们去吃早餐吧！”转身走了两步，现在的唐释着实松弛。
这么久以来，这是他最为松弛的时候。
“唐释！”
“嗯？”
听见杨伶雪语气里的异样，唐释回头望着她，“你怎么了，怪怪的？”
“上次战斗……你怎么会突然使用控魂阵和血蛊阵？”上前两步，杨伶雪认真地与之对视。
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唐释深知此事的严重性。
随即眼珠一转，“我听到一个声音，她让我使用的，不……不是你吗？”
“我？我怎么可能让你用这种黑暗的力量。不对……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黑暗之力？”
脸上有些担心，杨伶雪眼里闪着泪光。
“黑暗的……力量？”越听越迷糊，唐释蹲下身来，与她平行对视。
他清楚杨伶雪很少这样，所以回答得格外谨慎。
见状，杨伶雪抿嘴，眼神空洞，脑海中却在飞速思考。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按理说，他不该有那么强大的黑暗之力才对！这力量……难道是她的？
不对，不可能，唐释并没有接触过她，身上全是我的光明之力。难不成是他受到刺激，放大了自己的黑暗面……看来以后得更加关注他才行。
无论哪一种想法，逻辑上都行不通，杨伶雪像个木偶般呆呆地站着。
“伶雪，伶雪，伶雪？”连续叫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唐释用手在其眼前挥舞。
见到她有反应了才问：“你怎么了，愣这么久，在想什么呢？”
“哦……没事。我……我们该去吃早餐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杨伶雪随即转移了话题。
“我本来就说要去的……”皱着眉，唐释紧紧注视着她。
虽然她很快地将刚才的神情收起来，但唐释能感觉得出来，此事非比寻常。
赶紧躲开他的眼神，杨伶雪快步走到门口，催促他，“快点哈……”
茫然地摸着后脑勺，唐释迈着缓慢的步调跟了上去。
下了楼，还是一样的场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完全没有早餐店。
“你看，我就说没有早餐吧！”唐释左顾右盼，来往的车辆穿梭在十字路口之间，人群也向那边聚集。
“跟我来！”
小小的身影快速地穿越于人群的缝隙，杨伶雪的速度极快。
跟在后面的唐释快要掉队，一边挤着一边大喊：“等等我，等等我……”
可人海的嘈杂淹没了他的呼唤，杨伶雪全然听不到。
没办法，唐释只能尽力地加快脚步，跟上去。
走了很久，终于挤过密集的人群，转角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一条冗长的巷子，两边的铺面全是各色小吃，富有烟火气息。
这里倒像是这座城市里普通人的聚集地，大家勤勤恳恳，做着美味的美食。
放眼望去，早餐店一大堆，光是面条就有十几种，价格也很实惠。
看呆了唐释，一直张着大口。
很明显，这边的氛围和那边的街道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别发愣了，想吃什么，自己点哈……”转头对其微笑，杨伶雪走了进去。
恍惚地点点头，唐释也紧随其后。
路边的小老板见有人靠近，立刻熟练地吆喝起来，还翻开锅盖，包子馒头的香味瞬间侵袭鼻子。
“哇，伶雪，你要早说还有这么个地方，我就不会被骂了。”一边看一边走，唐释看着各种美食，琳琅满目，实在选不出需要吃的东西。
“别想这些了，你只不过是在茫茫人海中撞见了一粒老鼠屎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没有看向唐释，杨伶雪快步向前跑去。
不担心找不到她，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多人。反而见到她那么开心，唐释也跟着愉悦起来。
望着她的背影，越看越有趣，不觉间扬起灿烂的笑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伶雪已经发生了改变。变得不再那么高高在上，现在的她多了一些小孩子的活泼可爱。
“帅哥，要来点酸粉吗？”旁边传来一位女生的声音。
转头看去，那是一位年轻的妇人，面容刻着岁月的沧桑，但始终挂着灿烂笑容。
她身穿红色衣裳，后背是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看着她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但好像经历了很多。
这一排摆摊的人，就她很不一样。
“帅哥？”见唐释愣了许久，老板娘轻声提醒。
“哦，来……来一碗。”望着走远的杨伶雪，唐释也不做纠结，就点了自己的，就让她继续逛着吧。
“好嘞。”老板娘又是灿烂的笑，手上的动作轻车熟路，餐车上那些配料她拿得极快。
“叔叔，这个给你，这是……赠送的。”车子后走出一个小男孩，看着眼神迷糊，不太灵活的样子，他把一个爱心小玩具递给了唐释。
“这也是你的小孩吗？”有些疑惑，唐释随口一问。
“嗯嗯。”老板娘忙于手上的活，没有看向他，但回应得极快，嘴角的笑意没有消失过。
“他爸爸呢？”
“他爸爸走了。”一边笑一边回答，老板娘表现得很平常。
“走了？去哪儿啦！”没有发现异常，唐释转头一看，泛起疑惑。
“他爸爸因为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跳河走了。”抬头与他对视，老板娘又笑了笑，极为淡然。
怔了一下，唐释才又追问：“压力？”
“这是我和前夫的孩子，患有先天心脏病，要很多钱，他爸爸扛不住压力……”
指着唐释旁边的孩子，老板娘平淡地说，笑容从未在其脸上消失过，只是眼眶中已然泛起些许泪光。
“那他的病怎么样了？”轻摸着那孩子的肩膀，唐释问道。
“已经做了两次手术，还要继续做。不过还好，这边可以挂账。”
“那你一个人带着他们两人……”
“因为老大的事，他的奶奶不给进门。”指着后背的婴孩，老板娘又笑了起来。
似乎这些苦难看起来很轻松，但唐释深知，普通人根本难以抵挡。
“他的奶奶是指……你现在老公的妈妈？”不敢再大声，每问一个问题心情都极为沉重。
可面对这些苦难的当事人却很坚强，从始至终一脸笑容。
“嗯嗯。”把打包好的酸粉递过来，老板娘微笑点点头。
“那你自己一个人扛得住吗？”接过来，唐释继续问。
“扛不住也要扛哈，生活总要向前看嘛！”老板娘又笑着，但看得出这次眼眶里的眼泪堆积了很多。
这下唐释不知该说什么了，转头蹲下，唐释接过小孩手上的红色爱心，“谢谢你，小朋友。”
随即用爱心在他胸前比划了一下，一丝白光从掌心悄无声息地流进其胸口之中。
缓缓起身，付了十块钱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