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完正事相顾无言,容辞面色如常:“师兄,那我先将这个盒子放去库房。”
“也好。”肖白风看着容辞离开的背影,那次秘境后,容辞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可肖白风总觉得小师弟变了,与他们几人之间总是隔了什么。
绕过长廊,打开库房的钥匙走进去,一排排架子陈列整齐,容辞将手中的盒子放入其中一个架子的格层上,那格层旁边摆放着几个一模一样的木盒,里面都是不曾用过的天雪山檀香。
尘封落灰。
花眠虽然没让宫羽找阮曦音回来,但是去玄水宗灯会的事情还是告知了阮曦音,一来试探阮曦音的态度,二来,花眠确有疑虑,前面阮曦音的态度不像是和梁幕认识,但是那日宗门比试二人分明交谈了什么。
假装随口提出,果不其然发现了不对。
一向不爱凑热闹,性子清冷的阮曦音竟然主动提出了想与她同去,花眠眸中闪过沉思,同意了。
离出发前,掌门得知阮曦音要同去后,一个劲地冲她使眼色,背对花眠眉眼乱动,想要提示阮曦音什么。
那模样,逗趣得紧。
花眠瞧着,不禁细眉微弯,声音含笑制止:“不妨师兄与我们同去。”
掌门连连摆手:“罢了罢了。”
玩笑之际,一个穿着门派服装的小弟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掌门!仙尊!山门传送阵处倒着一个人!”
那小弟子急忙来禀告,神色满是看见了什么可怖景象的惊恐张皇。
山门鲜少有什么慌乱的事情发生,花眠一时间不由想了许多,赶到传送阵处时,那景象确实骇人。
平地之上是一片摊开的血迹,血泊之上蜷缩躺着一个男子,被血污浸染的月白外袍,花眠识得。
昨日还见到容辞穿过。
望着眼前的血色,花眠脚下像是灌了千斤重,往前迈不开半步,怔愣在原地,微微颤抖着抬起手,地上那人手上的银色弟子契与她的手腕相连。
“小师弟!”阮曦音惊呼一声,俯下身去查探,沾了满手的鲜血。
周围的人慌乱不已,掌门率先冷静下来,运转灵力检查一般,急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丹药给容辞喂了下去,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身上割破很深的伤口才终于止住了。
若是之前秘境之事,花眠寻找原主的记忆还有迹可循,可这次容辞受伤花眠完全不明白了。
难道是从秘境中提早被救出来,所以牵动了蝴蝶效应?
将容辞安置回九峰,小小的偏殿,花眠鲜少进来,上次也还是容辞从秘境九死一生回来,卧于床榻上的时候。
都是不太好的回忆。
不大的偏殿挤了几个人,掌门为容辞治疗,一旁的宫羽语序混乱地解释着:“前两日,小师弟提出要替弟子去查看这次兽潮,弟子以为和往年一样,探查一番没什么危险便由着师弟去了.......”
掌门边往容辞身上输入灵力,边道:“容辞身上的伤确实是妖兽所致。”
他抬头认真看向花眠,柔声宽慰道:“小师妹莫要担忧,这伤只是看着骇人,实则都是些外伤,大概是闪避不及被妖兽抓伤了。”
宫羽闻言万分自责,明明知道容辞只有金丹修为,他就应该跟着的!
“师尊,你责罚弟子吧。”
花眠摇头,看向宫羽:“小羽,不必多想,这只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吗?
四人相继离开宗门就是在最近这几年,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出现‘意外’的频率也格外高了起来。
身旁的动静唤回花眠的思绪,榻上,容辞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平静的目光扫过四周,随后精准落在花眠身上,干裂的唇张开,嗓音哑涩:“师尊......”
说话间牵动了伤口,艰难地咳嗽了几声。
花眠连忙阻止:“好好休息,先别说话了。”
容辞动了动嘴唇,原本想起身,还是消停了,安静地听着花眠和掌门师兄道谢:“师兄,今日多谢了。”
“与师兄说这些做什么。”
花眠温吞地点点头:“师兄,沼荒林的兽潮大抵比往年会更加来势汹汹一些,外部的结界可能需要修补。”
“玄水宗灯会我就不去了,容辞这儿......”
兽潮于这些修为高阶的仙者来说不是什么大事,补个结界罢了,掌门虽然想让小师妹去灯会,容辞受伤了,作为师尊,掌门知道小师妹是不可能再有心情去什么灯会了。
只得作罢,心中思忖着只能另找机会了。
躺在床榻上的容辞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受伤了却并不安分,放在榻上手动了动,宽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骨节弯曲着,小心地挪动位置,悄无声息地抓上了坐在床边女子的袖摆。
他指尖勾着柔软的布料,攒入手心紧紧攥着。
花眠满心忧虑,没有注意,与掌门小声交谈,抽空回头看小徒弟:“睡吧。”
容辞抿了抿唇,即使听见师尊说不去什么灯会了,面上还是乖巧地试探道:“师尊,会走吗?”
“师尊不走。”花眠此刻还能去哪,一切事情都只能暂且搁置了。
容辞安心了,却依旧不肯闭眼,目光幽深流转在师尊身上,在花眠看过去时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胸腔却震动得格外厉害。
师尊守在他身边,这一身伤值了。
容辞在秘境的伤修养半年刚好全,不想又受了伤,且都与宫羽沾了点关系,秘境过后,一向没个正形的小凤凰竟然有了做师兄的样子。
虽然这次是容辞主动去沼荒林的,宫羽心中依旧觉得自责,不管不顾又回了凤凰族,去取凤凰族栖息地特有的灵草入丹药。
在原主的记忆中,宫羽离开仙门似乎与凤凰族有关,回去看看也好,花眠也就随他去了。
容辞受伤,沼荒林的兽潮异动,玄水宗的修者听闻后,灯会也作罢了,一众弟子前去查探。
肖白风从外面赶回来看过受伤的容辞后,又匆忙前去查探。
本该是花眠亲去,起身才发现袖子被容辞攥着,抽了抽没抽出,容辞沉睡中并不安稳,眉头紧锁十分不安,攥的力道更紧了。
有长老带队,花眠也就不去了。
重新坐回榻边,望着容辞沉睡的面庞,十数年的朝夕相处,不知不觉昔日的孩童长成了成人的模样,依旧吃了不少苦。
花眠几乎怀疑自己没照顾好几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变故更是不知从何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