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女寝楼下,齐子灼才想起来应该先询问对方在哪儿。
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聊天界面,自上次简短说了几句话后,他们再也没有互相发过消息了。
齐子灼打字:‘你在哪?’
发送完又一秒钟都不想等了,直接打通了电话。
听筒里系统的铃声响过一轮后,下意识压低的轻软声音从里面传出:“喂?”
齐子灼心脏颤了颤,此时此刻,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有多想听到对方的声音。
“你在哪?”他的声音发紧。
短暂的停顿过后,那头轻声道:“图书馆。”
齐子灼一路走到图书馆楼下,看着他们学校高大恢宏的地标建筑,瞬间想起了上次和叶芝约定在图书馆约会的事情,他毫不犹豫地放了鸽子。
接连而来的是更多并不美好的回忆。
表白当天借口离开,游乐园那次将她一个人丢下,淋了雨生了病。
齐子灼恍然发现,他们在一起,自己似乎一件好事都没做过,做的全是混账事。
因为几乎没来过图书馆,齐子灼找了半天才找到电梯入口,上了七楼,又在书籍分类区终于找到了坐在窗边的人。
图书馆里开足了暖气,女生头发低低地扎了个马尾,背对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慢吞吞地翻着书页。
玻璃窗外的光线落在她身上的一瞬间仿佛都变柔和了,这是一副宁静美好的画面,齐子灼驻足,他此刻过去似乎变成了那个坏风景的人。
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花眠目光微抬,声音平和:“楼下的咖啡馆谈,可以吗?”
边说边开始收拾手里的东西。
和她微信里发的内容一样,平静地说谈一谈,谈清楚后分开的事情。
她表现的十分平静,平静的就像这是一件随意可以割舍的东西,随时可以说丢下便丢下。
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一对小情侣,手挽着手各自看着书,时不时相视一笑,安静而美好。
“如果我当初没有放鸽子,我们是不是也能这样?”
花眠愣了愣,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随即收回目光,冷淡道:“不会。”
“也是。”齐子灼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他们的开始只是一场大冒险的游戏而已。
淡淡的咖啡烘烤的香味萦绕在空气中,齐子灼与花眠面对面坐下,两人面前都摆放了一杯焦糖拿铁,花眠手里的小勺慢慢搅动着,先开了口。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之前你送的东西可以还给你,如果有贵重的东西可以直接说。”
齐子灼瞬间拧起了眉:“你这就要和我划清界限了吗?”
花眠目光不解:“游戏结束了,不是吗?”
齐子灼一时哑然,良久放软语气:“刚开始只是一个玩笑,现在.......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我......好像,喜欢你。”
花眠缓慢地眨了眨眼,点开手机界面登录学校的论坛,将手机转向递给齐子灼看。
“你开这个玩笑时,有想过别人的境遇吗?”
“一个女生安静的生活被你打扰,你随便就能抽身离开,留给对方满目疮痍,最后来一句,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事情就能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吗?”
手机界面里,一排排醒目而夸张的标题是这两天才开始发酵更新的。
各种有意无意的攻击性字眼赫然爬满了小小的手机屏幕。
‘我当初就说齐子灼怎么可能喜欢这么一个普通的女生,他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眼镜妹大概难过死了,要是我简直要尴尬到想一头撞死了。’
‘听说是当着整个宣传部门的人说的是大冒险的游戏。’
‘眼镜妹自己都没怀疑过吗?’
齐子灼仅仅看了几行,便难过地别开眼去。
花眠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机放好,仿佛上面说的是另一个与她无关的人一般。
“齐子灼,如果一个真的喜欢你的人,因为这个游戏而死了,你或许甚至可能都不会知道。”
“不。”齐子灼心神一震,“我不会的。”
花眠并不想反驳,语气平静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柔和:“所以,闹剧到此为止,可以吗?”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今天过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
至于论坛上的事情,发酵过后,只要没有新的事情发生很快会消失。
“对不起......我不知道.......”齐子灼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看到的内容上。
花眠表情认真:“如果没有,我希望,我们不要再有联系了。”
她起身往外走,拉开玻璃门,身后齐子灼最后的问话被涌进来的冷风吹散了。
他说:“所以,你觉得这是一场闹剧吗?”
没有回答,因为早就回答过了。
003鲜少看到宿主说这么一大段话的时候,一字一句,平淡的却似冰刺一般,扎在齐子灼身上。
花眠回了图书馆,刚好接到了从合作方打来的电话。
是那本小说翻译的事情,询问花眠什么时候能交稿,希望尽快定下来,她看着电脑上过了大半的文件,回复说开年便可以交稿。
考完期末,花眠收拾回了淞城的小县城,刚出火车站外面便下起了大雪,远远的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一辆电动车遮棚下,憨厚的面容在看到她时绽开一抹笑容来。
“芝芝!在那儿等着爸爸过来。”
中年男人从车后座里拿出一把雨伞撑开,大步跑了过来,将花眠遮在伞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芝芝回来啦,你妈给你炖了排骨,可香了。”
两人一路走到电动车前,男人将行李箱放在前面,从后面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安全帽:“戴上,暖和一些。”
花眠坐在后座,沉默着抿了抿唇。
男人在前面絮絮叨叨地问:“学校里学习难不难啊?”
“有没有同学欺负你?”
“食堂里伙食怎么样?寝室里冷不冷?被子厚不厚?”
“爸爸本来想给你寄一床棉被过去的,你妈说上次拿去的够了,就算了。”
花眠偏头看向路边花坛倒退过去的矮灌木丛,温声回应:“不冷。”
“爸爸这车坐着冷吧?”
花眠摇了摇头。
回家的几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热闹,每天家里都有人来串门,后面就是拜年,四周都围满了人。
花眠总有种自己要拖稿了的错觉。
除夕夜当天,县城允许放鞭炮烟火,天黑后周边响了好几次。
花眠坐在客厅和原主父母一起看电视守岁,烟花在床边炸开,她接到了顾洵的电话。
起初响了一次,花眠只当没看见,接连打了几通后,她疑惑接起。
那头传来同样烟花炸开的声音,几乎和花眠这边重合,混着车辆往来鸣笛的声音。
阳城可以放烟花吗?
“喂?”
“叶芝。”
花眠蹙眉:“有事吗?”
“我在你们这的火车站。”
“.......”